第119章 纪君勇,不仅娶了媳妇还有孩子(1/2)
八零年的京都,秋老虎正烈。
纪君勇已经官復原职。
此刻的他站在军区训练场上,军绿色的军服被汗水浸透,贴在宽厚的脊樑上。
他刚示范完一套擒拿动作,喉结滚动著灌下大半缸凉白开,军靴碾过地上的砂砾,发出细碎的声响。
“纪教官,政治部王干事的妹妹又来了,说在传达室等您。”警卫员小李跑过来,手里攥著块擦汗的毛巾,眼神里带著几分小心翼翼。
纪君勇把搪瓷缸往石桌上一墩,搪瓷碰撞的脆响里带著不容置疑的冷硬:“让她走。”
“可人家姑娘都等俩钟头了……”
“我说,让她走!都说我有对象了,你们为何就是不肯相信!”纪君勇的声音陡然拔高,训练场上的新兵蛋子们都嚇得一哆嗦。
他转身往办公楼走,军靴踩在水泥地上,踏出一串决绝的声响。
“总拿一个杜撰出来的姑娘出来当挡箭牌,纪大教官也好意思。”
“就是,那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怎么可能有人长这么美嘛。”
“就是,依我看,纪大教官就是有问题。”
“估计是。”
……
这事传到乡下时,林染染正在给自家男人织毛衣。
她抬起头,嘆了嘆气,“二弟又拒人家姑娘了?这是这个月第几个了?”
纪母嘆气:“我看他就是不想成家,早知道不让他回去了,让他继续在这里待著,村上的姑娘多好,再不济,去买点药来给他下,生米煮成熟饭,看他还能不娶媳妇。”
呃。
提起自己当年的英勇壮举,林染染不免有些尷尬。
“妈!”林染染把毛线团往竹篮里一塞,站起身拍了拍裤子,“我去会会他,不就是绝嗣吗,我都说过了,人工授精照样可以有孩子,他到底有什么顾虑。”
纪母:“我陪你一块去,在乡下待腻了,孙子又不在身边,我去大城市待几天。”
其实纪父早就能回去了,还能官復原职,但纪父拒绝了。
他觉得乡下养老挺好的。
他提前办退休,跟纪母守在乡下。
说白了,儿子们的事业在乡下,他得帮忙照看著。
更重要的是,自在,他不想再去过那种勾心斗角的日子。
家属院。
纪君勇刚解开风纪扣,就见大嫂跟母亲推门而进,大嫂手里还攥著某个姑娘的照片。
他眉头拧成个疙瘩:“大嫂,妈,我说过多少回了,我不想处对象,我不想祸害人家姑娘,你们別再给我介绍对象了。”
“你先看看沈青青这姑娘。”林染染把照片往桌上一拍,“师范学校的老师,眼睛亮得像山泉水,跟你这闷葫芦正好互补。”
纪君勇扫了眼照片,指尖在桌面上敲出沉稳的节奏:“大嫂该懂的,强扭的瓜不甜,除非找到像大嫂这样的,否则我谁也不要。”
“总拿你大嫂来当藉口,还拿你大嫂照片骗人家姑娘说是你对象!”纪母气死了,搪瓷缸在桌上磕出脆响,“我只懂你今年都三十二了!你再不处对象,我就吊死给你看!”
“妈。”
“別叫我妈,我都不敢回这个大院,我看人家天天抱孙子的,我嫉妒,你若是想我多活几年,今年必须结婚,再不结,我找头母猪跟你结。”
“妈,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纪母开始戏精附体,“哎哟,我这头脑,腰疼,腿也疼,都是被这臭小子害的,不行了,我要上他们部队去討要说法,看看这个不孝子是如何气他母亲的。”
“妈——”
纪君勇真是被逼没辙了。
“下午三点,红旗电影院门口。”林染染抓起照片塞进他口袋,“你不去,我就天天往你训练场送甜汤,让全军区都知道纪大教官怕娶媳妇,拿自家大嫂当挡箭牌,隨便告诉你大哥,你覬覦他媳妇。”
纪母:“我看就得这么办。”
纪君勇被迫出门。
下午的红旗电影院挤满了看《庐山恋》的情侣。
沈青青攥著两张票站在白杨树下,浅蓝色的確良衬衫被风吹得轻轻扬起。
她数著路过的绿军装,直到电影开场的铃声响了三遍,纪君勇的身影都没有出现。
这傢伙,真是倔得很啊。
林染染跟纪母也很无奈。
看来这人真的打算单身过一辈子了。
两人跟沈青青代表了歉意,让她放弃。
但沈青青並没有妥协。
三天后,纪君勇正在给侦察连示范格斗术,就见通信兵领著个姑娘往训练场跑。
沈青青穿著洗得发白的布鞋,裤脚还沾著泥点,见到他就往地上一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纪教官,你不能始乱终弃啊!”她这一嗓子,整个训练场瞬间安静了。
新兵们手里的枪托“哐当”砸在地上,齐刷刷地看过来。
纪君勇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大步流星地衝过去想拽她起来:“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沈青青一把抱住他的腰,哭声穿透了训练场的喊杀声,“上礼拜在你家,你喝多了拉著我的手说喜欢我,现在就想赖帐?”
周围的鬨笑声像潮水般涌来。
纪君勇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低声吼道:“鬆开!”
“我不松!”沈青青把脸埋在他的军裤上,声音带著哭腔却异常清晰,“你要不认帐,我就去找你们政委评理,让全京都都知道你纪大教官吃干抹净不想负责!当时你大嫂跟你母亲也都在。”
纪君勇气得浑身发抖,可看著她通红的眼眶,到嘴边的狠话突然卡住了。
这姑娘的眼神亮得惊人,像藏著团火,烧得他心口发闷。
“带走!”他咬著牙甩开沈青青的手,转身时军帽都歪了,“关禁闭室反省!”
禁闭室的铁窗透著昏黄的光。
沈青青抱著膝盖坐在木板床上,听著外面传来的军號声。
门锁“咔嗒”响了,纪君勇端著个搪瓷碗走进来,碗里是两个白面馒头和一碟咸菜。
“吃。”他把碗往小桌上一放,声音冷得像冰。
“我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沈青青拿起馒头掰了一半递过去,“我知道你心里苦,可绝嗣不是你的错。你大嫂都说了,以后可以做人工授精,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纪君勇猛地抬头,眼里的震惊像投入湖面的石子。
禁闭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墙上的壁虎“嗖”地窜过窗欞。
“不是这个原因。”他別过脸,耳根却悄悄红了。
沈青青啃著馒头笑出了声:“纪教官,你耳根红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沈青青成了军区大院的奇景。
她每天提著饭盒往训练场跑,纪君勇练刺杀,她就在树荫下改作业;纪君勇带体能训练,她就给中暑的兵递凉水。
战士们都喊她“纪嫂子”,每次纪君勇瞪眼,沈青青就往他身后躲,笑得眉眼弯弯。
有天训练间隙,通信连的几个女兵凑在单槓底下嚼舌根。
“听说这沈老师是缠上来的?”
“可不是嘛,脸皮挺厚的。”
“能缠纪教官这么久,这位沈老师可以呀。”
“当初我们就是脸皮不够厚,要不然现在站在纪教官身边的有可能就是我们了。”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这时,只见沈青青端著药箱走过来,笑眯眯地给晒得脱皮的新兵涂药膏:“王班长,你家小子的算术作业我改了,乘法表还得再背背。”
她自然地接过女兵手里的抹布,擦起了训练器材上的汗渍,“这双槓得天天擦,不然汗渍渗进去会生锈。”
女兵们面面相覷,倒被她这坦荡劲儿弄得不好意思了。
纪君勇站在队列前看得清楚,嘴角悄悄勾了勾,又很快抿成直线。
这天暴雨倾盆,纪君勇在靶场检查枪械,突然听见仓库那边传来呼救声。
他衝进雨幕,看见沈青青正踮著脚往窗台上爬,怀里还抱著只受伤的信鸽。
“你疯了!”他一把將人拽下来,军靴踩在积水里溅起老高的水,“仓库年久失修,塌了怎么办?”
“它翅膀断了。”沈青青举著信鸽,雨水顺著她的发梢滴进眼睛里,“这是通信连的功勋鸽,参加过边境作战的。”
纪君勇看著她小心翼翼给鸽子包扎的样子,突然想起北大荒的冬天。
有次他发高烧,隔壁屯的姑娘也是这样,冒著风雪给他送来了退烧药。
那姑娘后来嫁了个猎户,去年写信说生了对双胞胎。
“跟我来。”他抓过沈青青的手腕就往医务室走,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跳漏了一拍。
医务室的灯亮到后半夜。
纪君勇看著沈青青给鸽子餵药,突然开口:“你到底图什么?”
“图你好看。”沈青青脱口而出,说完脸就红了,“我是说……你正直,善良,像我爹说的那种真正的军人。”
纪君勇的喉结动了动。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梧桐叶洒在地上,像铺了层碎银。
“下个月六號。”他站起身时碰倒了药瓶,药片滚了一地,“如果你真的愿意嫁给我,那我便申请结婚。”
沈青青捡药片的手突然停了,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纪君勇的军靴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纪君勇的呼吸骤然滯住,弯腰时军绿色的衣角扫过地面,带起几片白色药片。
他没有去捡,温热的掌心反而轻轻覆上她颤抖的手背,指腹碾过她指节上因捡药沾到的灰尘。
沈青青猛地抬头,泪眼朦朧中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头翻涌著她看不懂的情绪,像被月光揉碎的浪。
他的拇指慢慢蹭过她的眼角,擦掉那串还在往下掉的泪,指腹带著薄茧,触在皮肤上却烫得惊人。
“哭什么。”他的声音比平时低哑许多,像被雨水浸过的线,带著韧劲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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