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朝堂之上,暗流涌动(2/2)
末了,还是于谦最先出列开口:
“臣以为此举不妥!”
于谦昨日就已做好准备,毫无犹豫,叩首后,直接单刀直入地说道:
“启奏太后,今天子北狩,神器蒙尘,实乃宗庙社稷,风雨飘摇之际。”
“太后欲册立太子,本循家国礼法大义所在,然今皇子年幼,不可担此局面,安万方之黎庶。”
“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冒立储君,难免四方民心浮动,朝堂上下揣测。”
“臣于谦,冒死进諫,请太后命郕王进位大宝,尊先皇为太上皇,以安天下军民之心!”
于谦所言,虽然有所委婉,但朱祁镇在宣府叫门一事,朝堂上下已是人尽皆知。
即便于谦没点明,但其表达之意,眾人也是明明白白。
孙太后顿时脸色一沉,凤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冷淡开口:
“於卿家之意,是指本宫所为是为了一己私慾,弃祖宗江山社稷於不顾吗?”
“还是指本宫违背祖训擅弄权术?”
“臣所言绝无此意……”
于谦目光平视,不卑不亢地回答。
“呵呵,绝无此意!”
“於卿家熟读圣贤经义,值此国难之际,不思忠君报国,却阻挠册立太子,难道不是为了拥立新君的从龙之功吗?”
“其他诸位卿家就如此看著於尚书霍乱朝纲吗?”
任谁也没有想到,孙太后会突然发难,掀开珠帘纱帐厉声大喝。
朱祁鈺不禁拍手为孙太后鼓掌,一开口就给于谦扣了两顶大帽子,这长袖善舞的手段展现的淋漓尽致,好一个分化拉拢打压,今日朝堂舞台之有趣超过了他的预料。
此时皇宫大內,巡逻值守的大汉將军和锦衣卫已经全数归他,默不作声地看戏不过是为了剔除那些忠诚不绝对之辈。
孙太后突然发难,群臣只能下跪请罪。
都指挥僉事孙继宗率先开口道:
“太后太后万勿动怒,臣认为此等时刻,册立太子,方能安天下民心。”
內阁首辅陈循也说道:
“臣以为,储君乃社稷之本,应当早立,太后有言,我等身为臣子,自当循旨册立太子,但主少则国疑,於尚书实为江山社稷所言,恳请太后切勿迁怒。”
两人的话,方才让孙太后的脸色好看一些。
孙继宗为其兄长,外戚自然站在自己这边。
陈循虽然知道胡濙于谦等人所图,但他身为內阁首辅深諳中庸之道,不管两边谁胜出,他都能稳坐中堂,自然不会轻易表態。
会昌伯孙忠,见自己长子开口,心中大骂其愚笨不堪,孙家作为外戚本就不应插手朝堂之事,况且之前还被言官弹劾家中放贷一事,此时表態不是落人外戚干政口舌吗?
不过孙太后也清楚,他们两人的意见,只有陈循有分量。
至於孙继宗,在其他大员眼中无非是靠著自己上位的跳樑小丑罢了。
殿中其他有分量之人,尚未开口。
“王尚书,卿执掌吏部,乃百官之首,你来说,本宫之言的可否属实?”
孙太后挑了一下眉,朝著东边列队官员之首的王直询问。
王直一时犯了难,他自己也是赞同拥立朱祁鈺登基的,昨日商议由礼部尚书胡灐带头提出,他们复议。
谁知孙太后一招立储君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他只比胡灐小三岁,早就有了致仕归隱之心,一番权衡后,选择明哲保身。
未待王直开口,胡灐抢先出列揖礼后,说道:
“臣以为太后所言无错,诸君乃国本,册立太子合乎礼法。”
可能是年纪过大的问题,胡灐回头看了看奉天殿外,缓了口气后接著说道:
“於尚书也是老成谋国之言,值此国朝动盪之际,確实需要长君以安天下军民之心。”
“故此,臣提议先立郕王为新君,而后再册立皇长子为太子。”
孙太后坐在珠帘之后,冷汗不断从额头上渗出,本以为册立储君能堵住眾臣之口,没想到连宣宗皇帝指定的託孤之臣都不站她这边……
胡灐说完,朝著王直站的方向瞥了一眼。
王直会意上前开口:
“胡尚书所言,既合乎礼法大义,亦稳固朝局民心,臣复议,请太后三思!”
“臣复议!”
又一声音传来,孙太后抬眼望去发声之人乃是左都御史陈鎰。
左都御史为都察院最高长官(正二品),总管风宪科道,外朝称为总宪,与六部尚书合称七卿。
陈鎰作为都察院之首,直接向皇帝负责的他,本不应在此时开口,但他从地方一步步升上来,嗅到朝局不稳,事关天下百姓,他不得不表態。
孙太后无奈嘆了一口气,心知朱祁鈺登基或许已是大势所趋,但她还想挣扎一番,毕竟还有几位尚书还未表態。
“大同府总兵刘安奉圣上口諭覲见!”
奉天殿外,鸿臚寺序班的传唱之声引得诸臣回头观望。
朱祁鈺坐在四方凳上拄著下巴暗道,还是小看了古代朝中大员的政治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