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重逢(求月票求追读~)(1/2)
寒风依旧在米斯林湖(lake mithrim)灰暗的水面上呼啸,捲起细碎的冰晶,抽打在刚刚踏上中土土地的芬国昐部眾脸上。
这风虽不及冰峡的剃刀般致命,却带著中土特有的、混杂著泥土与未知腐朽的气息,无孔不入地钻进他们的鼻腔和衣领,冰冷地提醒著他们已身处被魔影笼罩的、充满敌意的、被魔影笼罩的疆域。
艾尔达瑞安与芬国昐並轡而行,身后是歷经冰峡地狱、人数减少却眼神坚韧的倖存者。
马匹疲惫地喷著白气,蹄铁敲打在冻硬的土地上,发出单调而沉重的迴响。
短途跋涉后,西瑞安河出海口附近那片相对开阔、背靠丘陵的谷地——米斯林地区——出现在视野中。
这里土地肥沃,依山傍水,山势如天然的臂弯,湖水提供了屏障,確实是个在蛮荒之地难得的理想落脚点。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窒,勒紧了韁绳,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绝望之墙。
谷地中,赫然矗立著一片初具规模的营地!
粗糲的原木围成简易的柵栏,里面是匆忙搭建、透著仓促与简陋的木屋和兽皮帐篷,几缕裊裊炊烟升起,在这肃杀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眼。
营地的中心,飘扬著一面黑底银星的旗帜!
“费艾诺…”芬国昐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有长途跋涉后的疲惫和一丝尘埃落定的复杂。
他身后的队伍却瞬间起了波澜。
压抑的愤怒、刻骨的仇恨、冰峡中失去至亲的悲痛,如同被点燃的乾草,在倖存者眼中熊熊燃烧。
图尔巩的手死死按在剑柄上,指节发白。
他仿佛能感受到妻子埃兰葳在冰峡边缘濒死时的冰冷气息,若非艾尔达瑞安…这个念头让他看向费艾诺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
而加拉德瑞尔的眼神也冰冷如霜,芬罗德脸上惯常的笑容也消失无踪,只剩下凝重。
队伍中响起压抑的抽泣和牙齿紧咬的咯咯声,无数道燃烧著怒火与痛苦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那片营地。
营地的哨塔上显然也发现了这支庞大(相对费艾诺的残部而言)而狼狈的队伍。
一阵骚动后,营地的大门缓缓打开。
几骑人马从中奔出,为首者一身破损却依旧能看出昔日华贵的鎧甲,正是费艾诺本人。
他的七个儿子紧隨其后,个个面色凝重,眼神警惕,身上或多或少都带著战斗后的痕跡。
两支血脉相连、同出一源,却又被背叛的深渊彻底撕裂的诺多队伍,在这片陌生的、被寒风统治的土地上,隔著冰冷的空气,沉默地对峙著。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无形的巨石,沉重地压在每一个精灵的胸口,瀰漫著无声的惊雷,只需一丝火星便会引爆。
费艾诺策马缓缓上前,在距离芬国昐十几步外停下。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芬国昐身后那些裹著厚厚、浸透冰水又冻硬的皮毛、脸上布满紫红冻伤未愈的裂口、眼中却燃烧著刻骨仇恨的族人;扫过他们因长途跋涉、饥寒交迫和目睹无数死亡而憔悴不堪、几乎脱形的面容。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芬国昐脸上。
而在芬国昐眼中,这位曾经意气风发、在维林诺光芒万丈的至高王费艾诺,此刻看起来苍老而疲惫。
洛斯加海滩的惨败和族人的大量伤亡,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在费艾诺的肩头,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里。。
当费艾诺再次看到芬国昐,看到那些因为他焚船之举而被迫穿越冰峡地狱的族人时,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的情绪涌上心头——
那绝非后悔,费艾诺永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但一种沉甸甸的、混杂著难堪、懊恼,甚至…一丝极淡却无法否认的愧疚,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了他狂傲的心。
无法否认的愧疚,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烦恶。他紧握韁绳的手背青筋暴起。
费艾诺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也许是质问他们为何在此,也许是宣告这片土地的主权。
但话语卡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阵沉默。
他那双燃烧著永恆火焰的眼睛,罕见地避开了芬国昐平静却深邃的注视,微微低垂,落在了芬国昐坐骑那沾满泥泞冰碴的马蹄上。
费艾诺无法面对那无声的控诉,那控诉来自冰峡中无数倒下的亡魂,来自他身后营地中同样失去亲人的战士眼中无声的疑问。
也来自他自己內心深处那刚刚萌芽便被强行掐灭的、名为“责任”的刺痛。
芬国昐將费艾诺的沉默和那一闪而逝的复杂神色尽收眼底。
他心中同样翻涌著巨浪——对背叛的愤怒烈焰灼烧著他的理智,对牺牲族人的无尽哀痛如同冰水淹没他的心臟,对眼前这位既是兄长又是仇敌的复杂情感撕扯著他的灵魂。
但芬国昐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强压下所有的激烈情绪。
他是领袖,此刻分裂与內耗只会让魔苟斯坐收渔利。
“费雅纳罗。”芬国昐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平静无波,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看来魔苟斯的爪牙也『热情』地迎接了你的登陆。”
他的目光扫过费艾诺及其子身上明显的战斗痕跡和破损的鎧甲,言语中没有嘲讽,只有一种冰冷的陈述事实。
“这片谷地足够广阔,容纳两支队伍休整,绰绰有余。”
芬国昐给了台阶。
他没有提焚船时的冲天烈焰,没有提冰峡中的绝望哀嚎,甚至没有一句直接的指责。
他只是点明了他们共同的、强大的敌人,並提出了一个在生存层面上看似合理的共存方案。
然而,这台阶,费艾诺或许能因那丝愧疚而下,他的部眾或许能因现实的疲惫而默许,芬国昐身后的族人们却绝对无法接受!
“父亲!”图尔巩的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在低吼,充满了血与泪的控诉,他的妻子紧紧抓著他的手臂,脸色依旧苍白。
单薄的身躯在寒风中微微颤抖,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冰峡的经歷在她眼中留下了挥之不去的恐惧阴影。
图尔巩死死盯著费艾诺,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与这背信弃义、双手沾满同族之血的凶手共处一地?我寧愿再闯一次冰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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