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心中鬼(2/2)
慧贪拿著手令一路前行,入了后院。
那里还有两修士在吞吐灵机,隱隱有八品实力。
方长恐打草惊蛇,便从大和尚身上下来,找了一个家丁附身上去,开始在中庭四下探查起来。
这中庭,入门先是一处孽畜棚,里面关著几只金包铁的巨獒。
巨獒饲以人肺拌黍米,各个双眼赤红,毛髮光滑,正在食槽旁半眯著眼睛打盹。
石槽旁还落著金镶玉的长命锁七八件,显然是从巨獒口中剩下。
西厢房的位置供著一尊陌生女神像,头盖红布盖头,身上遍缠红绳,脚下是无数交合欢好的小小泥人。
——泥人肚脐均以钢针扎著帛书,隱约可见“张门王氏癸卯年五月质押”、“李村赵氏癸卯年七月质其女”的字样。
方长感应了一下,未从中体会到鬼神灵应,发现这女神此时不在赵府,便放心大胆的探查起来。
东厢则是三十余间黑屋。
名为洗罪廊,门楣上却用污血刻著《素女经》与《地母真经》的籙文,字缝被经血浸成蜈蚣纹。
看似光鲜亮丽,但每门每户均有人把守,还未靠近,便有一种麝香混合血液的恶臭腥气扑鼻而来,淫笑辱骂声不绝於耳。
附身家丁走进瞥了一眼,屋中天多垂铁链,墙角堆著不知多少残破的绣鞋。
偶有几个有人的房屋,里面或是丰腴妇人,或是年幼女子,或是姣好男子,均已被折磨的神志不清,奄奄一息。
再仔细一看,金漆“洗罪廊”三字竟用人发混入桐油书写,远观雍容,近睹则见髮丝虬结如蠕虫。
院中门槛皆暗刻春宫秘戏图,或见妇人仰颈缠蟒,或现罗汉倒提莲座,阶缝沁著常年洗刷不去的淡胭脂色。
此处护院持蛇矛沿墙巡狩,皆颈系红绸却色如凝血。
还有那角楼的漏更鼓,鼓皮乃用整张少女人革绷就,若是击鼓,想来便可隱闻女子嚶嚀混入鼓点。
房屋四周亦遍植赤血斑竹。
风过时竹涛翻涌,竟带出笙簫笑语,斑斑白汁竹泪隱约凝成“迎客”、“痛杀”、“救命”等哀切字样。
中庭尽头则是一处硫磺池。
旁边却竖著一块“涤垢池”的碑,水面浮著打胎药渣,池底沉著数十具婴儿骸骨。
方长已无心细看,只觉怒火中烧,恨不得一把狐火將此地烧成飞灰仍不能解恨!
这赵府,左边獒啃婴儿腿,右厢鬼嚼秀才肩,涤垢潭里沉婴骨,洗罪廊下掛妇孺。
简直罪不可赦!
方长强压怒火,寻了一处僻静地方开始奋笔疾书。
而另一边,大和尚慧贪终於来到了赵府后院。
这赵员外作富家翁打扮。
面带皱纹,但却气色不错,面孔红润,嘴唇光亮,不似平常老人一般有心阳衰落的模样。
“赵员外,会里吩咐的事,有结果了!”
在院中赏的老翁顿时面露喜色,当即伸手从他手中接过信纸。
“好!好好好!好极了!”
只是一看,便兴奋极了。
“立刻回信,炉鼎下月按时送到!让他们三位准备好天书待我一观!”
“此事你亲自去办,务必要把信亲自送到他们手中!你明日!不,现在就出发!此事办妥定有重赏!”
“是,贫僧省得。”
慧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人都没坐下便从后院出了赵府,在附近一处野渡乘船离去。
“恭喜你了,苦心经营多年,终於有了结果。”
衣衫不整的赵婆子从床榻中走了出来。
赫然与那化作的泥水的媒婆、莲峰鬼市中被城隍兵马击杀的赵婆子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