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云僮十一，人道剑心（2/2）

他为眼前这些素不相识的同族悲伤，为终葵滕达的逝去悲伤，也为这无尽星空之下，所有在苦难中挣扎的同胞而悲伤。

自他握剑之日起，长辈便教导他，剑锋所向，当为守护。

血剑散仙点醒他，剑道归於人道，当为人族而战。这些道理，他早已烂熟於心。

可直到这一刻，直到他亲眼见证终葵滕达等人为他慷慨赴死，直到他亲身踏足这片绝望的炼狱，亲耳聆听这浩瀚的人道悲歌，他才算真正触碰到了“守护”二字的真意。

那不是一句空洞的口號，更不是一份遥远的责任。

它是终葵滕达法相崩碎时的无悔，是熊安兄弟沉默筑起的壁垒，是眼前这些陌生同胞燃烧生命点亮的微光！

明白，与践行，终究是两回事。

这一刻，云僮不再去思索何为剑心，何为剑道。

当那人道的洪流彻底与他的灵魂交融，当那无尽的悲伤与决绝渗入他的骨髓，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在他內心深处油然而生。

水满则溢，月盈则圆。

他的目光再次穿透光幕，望向外界。

羽族的攻势愈发癲狂，那尊五翼散仙的意志如利剑般锁定著此地，像是在等待，又像是在忌惮。

云僮想起了月庭侯的告诫：“天道根基太过扎眼，真仙於人海中，一眼就能將你锁定。”

原来如此。

双方的真仙迟迟未动，是在彼此制衡，不愿率先打破那无形的规则。

他们在等，等一个足以让对方先动手的“变数”，等一个可以让他们插手的“理由”！

羽族也在赌，赌他们能抢在人族援军之前，將磐石界彻底抹去，造成无法挽回的事实。

等待援军？磐石界已经没有时间了！

云僮缓缓闭上双眼。

当他再度睁开时，眸中的悲伤、迷惘、怒火已尽数敛去，只余下一片近乎残酷的澄澈与决然。

既然“天道根基”是羽族真仙必杀的目標……

那么，他便给人族真仙一个不得不出手的理由！

也给羽族真仙一个无法拒绝的诱饵！

他放弃了所有的压制，不再收敛那与天地完美契合的独特气机。

相反，他主动將其引燃！

以己身为薪，以这浩瀚的人道悲歌为火，彻底点燃他那无比显眼，也无比致命的——天道根基！

一股玄奥、高远，却又与脚下这片血土、与无数同胞的命运紧密相连的气息，从云僮体內悄然弥散。

初时，如一点星火。

瞬息之间，这星火便藉由他人道共鸣的桥樑，化作燎天之焰，轰然升腾！

他立於尸山血海之上，立於绝望与希望的交界，毫无保留地绽放著自己的全部存在！

如永夜中唯一的灯塔，如瀚海中唯一的甘泉。

无比醒目，无比诱人。

“来吧。”

云僮在心中低语，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看到了星海深处那双投来的、充满了贪婪与杀意的巨眼。

“我，就在这里。”

“以此身为饵，邀君入此局。”

“为人族真仙——斩汝以铸道！”

他的剑心，在这极致的牺牲与守护中，完成了最后的蜕变。

它变得前所未有的剔透与坚韧，与那人道之声的共鸣也愈发宏大，为那即將到来的，足以撼动星河的惊世一击，积蓄著最后的，也是全部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