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一如那年初见(1/2)
明心宗要办喜事的消息,如同三月里第一阵穿堂风,转眼间就吹遍了山涧。
先是巡山的弟子们注意到,执事殿彻夜亮著灯火,硃砂写就的礼单在案头堆成了小山,接著膳房飘出的不再是清苦药香,而是甜糯的喜饼气息,待到那千年古松都繫上红绸时,整个宗门都沸腾了,原来是拯救天下的宗主,要与新收的弟子结为道侣。
这消息顺著山阶滚落,惊醒了山脚下沉睡的村落。
晨起浣衣的姑娘们忘了拧乾手中的纱罗,任其在溪水中飘远,酒肆里的老掌柜失手打碎了珍藏的瓷碗,却浑然不觉地踩著碎片追出门外打听。待到日头西斜时,连深山里採药的童子都在传唱新编的童谣。
“守道,守道!”
小绿风风火火闯进陆守道的院落时,险些被门槛绊了个跟头。
她急急剎住脚步,气喘吁吁地拍著胸口,就跟他说了一句话:“你只管安心修炼,所有筹备事宜都包在我身上!”
说完,她就跑了。
陆守道看著她的背影,无奈摇头,这几日明心宗热闹许多,不似之前那么阴沉了,这样的气氛,竟比过年还热闹几分。
他抬眼,庭院那株老树的枝椏微微晃动,一道青白身影悄然立於其上。
无咎一身乾净的青白色道袍,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高高的马尾垂落肩头,隨著山风轻摆,她的神情一如陆守道初见她时的清冷,仿佛山巔万年不化的冰雪。
只是和以前不同的是,此刻那若有似无的梔子香,却是从陆守道身上散发出来的。
她如一阵无声的风来到他面前,目光清冽,与他对视。
“师尊。”他刚想依著往日习惯躬身行礼。
手臂却被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托住,温热的触感从肌肤相接处传来。无咎握住了他的手腕:“都快结为道侣了,这些虚礼便免了。另外,称呼也该改改。”
她一想到日后自己的道侣,还一口一个“师尊”地叫著,同时恭恭敬敬地对自己行礼,那场面怎么想怎么彆扭,浑身都不自在。
陆守道能感觉到她掌心传来的温度,带著一种不容错辨的力度,这与她平日示人的疏离截然不同,被抓住的那只手没有挣扎,另一只手却在袖中悄悄蜷了蜷指尖,指尖有些微凉。
“师尊,那我当如何称呼您?”他问,声音里带著几分小心翼翼。
这次轮到无咎沉默了,她那双总是淡漠无波的眼眸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快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像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一闪即逝。
半晌,她才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却比平时略低沉了些:“叫我名字即可。”
陆守道心头微动,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看著无咎平静无波的面容,试探著,轻轻吐出两个字:“无咎?”
尾音带著一丝疑问,像羽毛搔过心尖,也像投入湖面的第二颗石子。
风忽地起了,庭院中的树叶片哗哗作响。
陆守道等了半天没反应,还想再说些什么,眼前却已没了那青白身影。
她走得极快,快到像是怕他再多说一个字,便会露出更多破绽。
说是走了,倒不如说是......逃了?
陆守道站在原地,摩挲著方才被她握过的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著她指尖的微凉与掌心的温热,交织在一起,奇异地熨帖。
身上的梔子香愈发清晰,混著她身上独有的冷冽气息,竟也不显得突兀。
彆扭人就是这样有趣,彆扭人就是这样,他们总是在该害羞的时候莽撞,等莽撞完以后,才懊恼自己刚刚为什么不害羞,以此来弥补自己的行为。
就像是无咎,明明是她主动提出改称呼,也是她主动握了他的手,可偏偏是她先乱了阵脚。
回去修炼吧。
他转身进了房间,清冽的梔子香与她残留的体温似乎还縈绕在腕间。
“守道,来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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