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一个老人的心愿（2/2）

此刻望去，这五十余人连同五位掌教，就如同礁石上最普通的岩石，再无半分修士的灵韵外显。

“清虚道兄的『归元敛息术』愈发精妙了。”凌虚剑尊冷峻的面容上掠过一丝讚许。

清虚子微微頷首：“雕虫小技，只为方便行事。林小友，玄真道友，请引路。”

林默点头，玄真道长带著林默率先化作流光，落向镇海城核心区域那座最高的合金瞭望塔平台。

五宗眾人紧隨其后，庞大的队伍却无一丝破空之声，如同融入海风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落在平台之上。

平台上，那道枯槁的身影早已面向他们。

李蒙大宗师依旧穿著那身磨损的暗红色合金战甲，腰背习惯性地微微佝僂著。

“回来了？”他的目光扫过林默和玄真，隨即落在他们身后那五十余个气息內敛、却隱隱散发著山岳般存在感的“普通人”身上。

清虚子面色沉静如水，迎著李蒙审视的目光，上前一步，拱手为礼，动作自然流畅，带著古礼的庄重：“神州大陆，天衍宗，清虚子。见过道友。”

他身后的凌虚剑尊、沧澜仙子、焚天上人、幽泉老祖亦隨之微微頷首致意，姿態不卑不亢。

“神州大陆？”李蒙的眉头深深皱起，沟壑般的皱纹堆积在额角，这个名字对他而言极其陌生。

然而，当他的目光再次仔细扫过清虚子，扫过他身后那几位渊深莫测的身影时，一种源自生命本能深处的寒意骤然爬上脊椎！

这几人站在那里，明明感觉不到任何能量波动，却仿佛五座深不见底的寒潭，又或是即將爆发的沉寂火山。

危险！极致的危险！远非寻常九阶可比！

“李前辈！”林默敏锐察觉到那股一触即发的恐怖张力，立刻上前一步，挡在李蒙与清虚子视线交匯的中心点，声音沉稳清晰，“这几位是神州大陆五大宗门的掌教至尊。神州大陆，便是灵源界东大陆的称谓。他们此行，是为结盟而来，共同应对灵源界西大陆诸势力的威胁。”

林默语速很快：“他们已亲眼目睹联盟实力，认可我们为平等盟友。此次隱匿前来，是为避免打草惊蛇，非有敌意！”

“灵源界…东大陆…五大宗门…掌教…”李蒙咀嚼著这些词汇。紧绷的肌肉线条在旧甲下放鬆了些许。

清虚子神色不变，深邃的目光却如同实质般落在李蒙身上，仿佛穿透了那身厚重的旧甲，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他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蹙起，忽然开口，声音带著一丝凝重：“道友，你…生机之火，何以凋零至此？”

此言一出，林默立刻看向李蒙。之前只觉李蒙气息枯寂深沉，却未深究其生机状態。

李蒙独眼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波动，隨即化为一片死水般的漠然，嘶哑道：“枯守此地三百载，寿元將尽，自然之理。何足道哉。”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清虚子缓缓摇头，目光如炬：“非仅寿尽。你体內本源曾遭霸道外力强行催谷，虽换得三百年巔峰战力，却如烈火烹油，早已透支殆尽，根基尽毁。

更有一股陈年积毒，如跗骨之蛆，盘踞臟腑经脉，日夜消磨残存生机。若老道所观不差…道友怕是连三年，都难以撑过了。”

平台上一片死寂。

镇东军士兵们脸色骤变，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们心中如同定海神针般的李帅。连三年都撑不过？这个消息如同惊雷，炸得他们心神剧震。

林默心头猛地一沉。

清虚子的判断，结合之前听岳镇山说过，为了保持巔峰战力好多人服用过特殊的天材地宝，再加上李蒙枯守此地三百年的执念与之前寥寥数语透露的过往，瞬间串联起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林默心头。

那是血脉深处的悸动，是对那位三百年前同名同姓、同样名为林默的华夏先驱的敬仰，更是对眼前这位枯守一生、油尽灯枯的老人的…痛惜。

他与李蒙相识短暂，甚至算不上熟悉，但那份跨越时空、以生命守护华夏的血脉羈绊，在此刻变得无比真实。

也许是想对一个无私奉献，三百年来守护国土，寿元將尽的老人一丝安慰，想起上次分別的事情，

“舅舅”两个字，未经太多思考，带著一种衝动，脱口而出。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迴荡在寂静的平台上。

李蒙佝僂的身躯猛地一震！

如同重锤击中，他霍然抬头，看著林默，眼睛里面翻涌著惊涛骇浪，难以置信、茫然、一丝被深埋了三百年的痛楚，最终化为一种近乎碎裂的复杂光芒。

这个称呼，三百年来，第一次有人对他喊出，不是“李帅”，不是“大宗师”，而是…“舅舅”。来自另一个“林默”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