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夏白(1/2)
旧历二零三三年,九月十九日,乌托国,恰得西市,福德罗高中。
福德罗高中已建校一百五十余年,每年新生入学第二周之时都会举行升旗仪式,由优秀新生代表来亲手升上校旗,祝福著他们会和福德罗高中一样在恰得西冉冉升起。
之后再由校长为新生们宣讲福德罗的悠久歷史,和优秀校友,来增强新生们对福德罗的归属感。
此时,升旗仪式刚刚开始,为首的掌旗手和两名护旗手缓缓入场。
旗台下观看升旗仪式的乌压压的新生群中,三位男同学正在窃窃私语
“嘿,乔临你看,那个举著校旗的女孩,真好看啊!她后面跟那男的,眼睛都不是在看旗,一直在看她”
身形高大的刘奇靠在乔临耳边小声八卦道。
“好看就好看唄,赶紧升完旗,就到校长上去了,到时候后面的老师们也要一块上去。老师们一走,我们趁机就溜出去上网。”
乔临隨意的瞟了一眼台上的夏白:长长的乌黑髮丝在脑后被简单束成了一个马尾,剑眉之下的杏眼上带著一副窄边的金丝眼镜,高鼻樑,薄嘴唇,鹅蛋脸。
一袭纯色白裙更为她增添了一种特別的气质,什么气质乔临也说不明白,只是给他一种很典雅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在生活中遇到给他这种感觉的女孩。
不过他仅限於瞟了一眼,就继续加入了和同伴的窃窃私语中。
“看样子应该学习挺不错的。”
乔临点评道。
“那肯定学习好,听说她本来考上了咱市高中里面最好的维尔德高中,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去,来了我们这里,可给校长高兴坏了。”
刘海几乎都盖住了眼睛的吕方,得意的卖弄著不知从哪听到的小道消息。
“老师们走了,撤”
刘奇一马当先,慢慢的向外挤去。
乔临和吕方则是向著另外两个方向挤去,三个人同一个方向往外跑目標太大了,他们自以为隱蔽的制定了这个分散开来的方略。
只是他们没上过台,不知道台下再小的动作也能在台上俯瞰而下的视角里,看的一清二楚。
校长在专心致志的读稿子,自然不会注意到他们。台上交头接耳的老师们则是有几个看到他们三个,但也没有人在意,毕竟每年都会有几个调皮的新生。
立於校长身后百无聊赖的夏白,正在扫视著台下乌压压的人头,她也看到了像潜伏特工一样小心翼翼穿越人群的乔临。
鬼使神差的,在她目光刚刚落到乔临身上时,乔临也刚好转过了头,两个人遥遥对视了几秒,就尷尬的不约而同移开了视线。
这一天,是乔临与夏白,第一次见到彼此。
只不过这次见到,似乎不能称之为遇见,因为两人都只是草草扫了彼此一眼,不知道彼此名字,也只是把彼此当做一个匆匆的过客而已。
旧历二零三三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这天正逢周五,乔临三人正准备翘课去网吧直接来个五六七三天畅玩。哪知刚踏出教学楼,就刚好被巡逻的训诫处副主任抓到,三人喜提告示牌两个小时罚站。
刚好参加完活动回来的夏白从训诫副主任的骂声中,第一次得知了乔临的名字。此时的她看著不务正业的乔临,有些鄙夷。
此时的乔临看著正课时间在外面閒庭漫步的她,则是深感不公:“为什么成绩好的就可以隨便旷课,我们这些成绩差的要罚站。”
不过他也只敢在心里吐槽一下。
旧历二零三四年,四月四日。
所有新生重新分班,乔临和夏白,分到了一个班级。
分班考试,物理科目,认真状態下的乔临考了全班第二,夏白全班第三。
这让夏白深感挫败,乔临也第一次真正进入她的视线。
而乔临,也注意到了这个在自己排名之后的好好学生。
其实很多次考试,乔临都能拿到不错的成绩,只是为了和一同翘课上网的兄弟们合群,他总是把试题故意答错或是不答。
至於为什么那些试题,有些每天都在认真学习的好学生都答不出来,乔临归结於学习的有效率。他可能只是閒著没事翻了一下书,但他在翻书时候確实是非常认真的为了看书而看书。
而不是为了翻书而看书,为了表演成一个好学生的模样而看书。
不过二人交集,也仅限於此。此后的日子的两人,继续著各自如身处不同世界的生活。
夏白每天,上课,下课,吃饭,上课,下课,放学。
乔临每天,旷课睡觉,上课睡觉,吃饭,上课,翘课上网,熬夜上网。
旧历二零三四年,六月十四日。
恰得西的夏季,乾燥而炎热,连带著乔临三人也不再翘课,老老实实的在教室中享受著空调的冷气。
这天下午的国文课,国文老师著重表扬了四份上次国文考试时作文写的格外不错的六人,其中便包括夏白与乔临。
当国文老师对夏白的作文道:“夏末的最后一场烟,尽显浪漫主义本色!”
乔临忽然没来由的戳了一下座位就在他前面的夏白,莫名其妙的来了句:
“喂,老师是不是说错了,你想表达的,应该是悲伤与孤独吧”
听到乔临话语的夏白,被戳中了心思般的身躯一震。
她很是惊奇,自己的心思连最好的朋友都没有看出来,却被乔临这个几乎没什么交集的“差生”全盘拖出。
那天国文课结束,两人才真正开始审视彼此的存在。
夏白眼中的乔临:挥霍青春但心思细腻的男孩。
乔临眼中的夏白:看似无忧无虑但其实並没有活在幸福里的可怜小姑娘。
这天,两人聊了许多。从乌托国歷史学到地星物理学,从福德罗门口的小摊贩到地星天文学。
两人这才发现,原来一直被自己视做另外一个世界的彼此,竟然有如此多的共同语言。
乔临也得知了夏白没有去维尔德高中的原因:因为维尔德的校长是她的舅舅,她去了肯定会主动被动的享受到种种特权,她不愿意变成她最討厌的特权阶级。
此后,两人友谊与默契渐篤,互引为知己。
旧历二零三四年,十二月二十日。
厌倦了日復一日上课,逃课生活的乔临,深感读书无趣,选择輟学。
认为他是个可塑之才的老师几番规劝,未果。
夏白问他为什么不好好读书,乔临只回答说想出去找“自己”,每天在学校里困著,他感觉“自己”要被磨灭了,慢慢变成一个学校希望成为的人,而不是他自己希望成为的人。
“想要做自己,是需要资格的!”
“做自己,还要什么资格?”
这一日,乔临离开福德罗,但二人並没有断了联繫,常以简讯交流。
离开福德罗之后,乔临也慢慢理解了夏白为什么说做自己需要资格:福德罗想把他变成一个除了喜欢学习什么都不喜欢的好孩子,外面世界想把他变成一个听话好用的工具人。
想要去追求那些喜欢东西,要么能拥有很多乌托幣不需要去工作,要么能身在议会家族,进入那些议会立相关机构,得到机构的支持。
旧历二零三五年,二月十四日。
夏白向乔临表白。此时的乔临虽然尚且不解“爱”究竟为何意,但也没有拒绝,只当是一种亲密关係的延伸。
旧历二零三五年,二月二十日。
乔临回到福德罗,与夏白一同备战高考。两人半年未见,但相处之间却更为默契。夏白一个眼神,乔临就已经猜出她要做些什么;乔临一个动作,夏白就已经明白他想做些什么。
两人均是倍加珍惜彼此。
旧历二零三五年,三月十日。
二人一同远足,登山临水,嬉戏打闹,好不自在。忘时,下山之时已然日落,路遇醉酒山民骚扰。
乔临为护夏白周全,一番缠斗下,腿骨骨折,山民见惹出事端,也鸟做兽散。
旧历二零三五年,三月十一日至三月二十五日。
乔临因腿骨骨折,住院两周。期间,夏白日日结课之后前来陪护,也是这时,他才知道夏白的父亲原是恰得市警察厅厅长。
原本他还奇怪为什么一向喜欢休养生息的警察厅为什么那么快就抓到了闹事的山民。
直到一日夏白离开之后,她的父亲出现在乔临面前,他才明白,原来是这帮山民惹上不该惹的人了。
夏白父亲的来意,在他一身正装表明身份之后,乔临就已经猜到了。无非是想让自己这个贫民家庭出身,没什么前途的网癮少年在他的压力面前,对他那视作天之骄女般的女儿知难而退。
果不其然,就是让他不要再动什么歪心思,如果影响到夏白高考,他以后就不用再在恰得西市待了。
这日起,乔临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开始发疯了一样读书,早自习也不再睡懒觉,晚自习也不再翘课。他的变化让夏白很是吃惊,但又问不出原因。
旧历二零三五年,八月十七日。
大学名额公布,乔临被恰得西市唯一的一所学士级大学录取,夏白则是在家里运作之下,被奥利斯本市一所博士级大学录取。
旧历二零三五年,八月二十日。
夏白父亲发现女儿居然还在和乔临联繫,震怒,当即就要让乔临看看,这恰得西究竟谁能惹谁不能惹。
他当即决定要从乔临喜欢打游戏入手,捏造一个乔临通过游戏聊天泄露乌托国机密的泄密案,以叛国和企图顛覆议会罪把乔临这个骚扰他女儿的傢伙送进监狱。
夏白苦苦哀求,以自己和乔临彻底断绝联繫为交换,才让他答应下来不去针对乔临。
旧历二零三五年,八月二十一日。
夏白以乔临家境不好,配不上自己为理由,和乔临分手。
那一天,夏白的眼睛肿成了夹竹桃。
那一天,乔临的拳头在墙上锤出了道道血痕。
旧历二零三五年,九月十日。
夏白离开恰得西,前往奥利斯本求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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