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告密（2/2）
三日前彭大突然向郭子兴索要兵器的消息，此刻仍像块石头般压在他心头。
“统领！军师有请！”
亲兵的呼喊划破寂静。周岩转身时，铁甲护膝撞在城砖上发出闷响，惊飞了墙缝里棲息的夜雀。
议事厅內，青铜烛台將七盏油灯的光晕搅得细碎，副统领王若秋正用鎏金护甲轻叩桌面，发出规律的“嗒嗒”声。
“何事如此紧急？”
周岩跨步而入，自光扫过主位上正展开密信的军师陆明远。
羊皮纸边缘还带著潮湿的水汽，火漆封印上模糊的虎头纹让空气瞬间凝固一一那是彭大军营的標记。
“半个时辰前，城南暗哨截获此信。”
陆明远推了推青铜边框的眼镜，指尖在封口摩，“没有署名，但字跡工整，不似出自粗人之手。”
他突然抽出银针扎进火漆，针尖却依旧雪亮。
副將李长庚探身望去，喉结滚动：“信上说彭大五万人马，三日后寅时攻城？”
他的声音带著颤抖，“这...：..这该不会是诱敌之计？”
话音未落，王若秋突然抓起信笺对著烛火，一行用矾水书写的小字在火焰烘烤下渐渐显现：
“城西鹿角最薄处，速备滚木石。”
议事厅內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周岩的手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沙盘上的兵俑东倒西歪：
“彭大上个月刚吃了败仗，如今竟如此大张旗鼓？”
他眯起眼睛，“军师，依你看？”
陆明远將信笺缓缓卷好，烛火在镜片上跳跃：
“疑点有三。其一，若真是彭大密信，为何不直接送达？偏要让暗哨截获；
其二，这字跡虽模仿彭大军营风格，却少了几分粗獷；其三.....
他突然展开信笺背面，“诸位请看，信纸夹层里藏著这个。”
眾人凑近，只见一片乾枯的银杏叶夹在纸页间，叶脉上隱约印著个“郭”字王若秋的指尖轻轻抚过叶脉，突然冷笑出声：“郭子兴？他与彭大素来不合，怕是想借刀杀人！”
“可若消息属实呢？”
李长庚急得满脸通红，“城西鹿角本就是临时搭建，五万大军压境，撑不过半个时辰！”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议事厅內迴荡，惊得樑上悬掛的铜铃微微作响。
周岩抓起案上的虎符，金属凉意透过掌心：“不管消息真假，都得防著。传令下去，今夜起城门紧闭，所有百姓迁入內城。
他的自光扫过沙盘上城西防线的標记，“李將军，你带五千人马加固鹿角，
每十步埋设连环雷火弹；王將军，抽调三千弓弩手埋伏在城头，重点防范云梯攻城。”
“那这封信......”陆明远晃了晃手中的信笺。
“按兵不动。”
周岩的手指划过沙盘上彭大军营的位置，“派人密切监视彭大动向，若有异动，立刻燃放狼烟。另外，给郭子兴送去回礼一一十坛庆县的女儿红，就说『承蒙关照”。”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有人想借刀，咱们就先把刀磨利了。”
夜色渐深，庆县城墙上火把连成赤色长龙。
百姓们在土兵催促下拖家带口涌入內城，孩童的啼哭、妇人的抱怨与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响交织在一起。
城西防线处，工匠们叮叮噹噹敲打鹿角的声音彻夜未停，新运来的滚木堆成小山，雷火弹埋设时特有的硫磺味瀰漫在空气中。
而在郭子兴的营帐內，赵胖子看著庆县使者送来的酒罈，挠了挠头：“大帅，这算啥意思？”
郭子兴转动著手中的茶盏，目光投向跳动的烛火：“意思是他们收到信了，
也猜到是我。”
他嘴角上扬，“庆县守將皆是沙场宿將，不会坐以待毙。彭大此番若强攻，
定会损兵折將。”
林泰捧著刚锻造好的兵器图册走进来，铁甲上还沾著铁屑：“铁匠营已做好准备，隨时能打造后续兵器。”
他顿了顿，“不过彭大那边.....
“由他去。”
郭子兴放下茶盏，瓷底与案几碰撞出清脆声响，“等彭大与庆县两败俱伤，
咱们的机会就来了。传令下去，全军保持戒备，暗中囤积粮草。”
他望向帐外漆黑的夜空，“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此刻，彭大军营內灯火通明，彭大正对著沙盘大发雷霆：“庆县突然加固城防？是谁走漏的消息！”
陈猛跪在地上，额头渗出冷汗：“大帅息怒，定是內鬼作崇！”彭大抓起案上的令旗狠狠摔在地上：
“不管如何，三日后准时攻城！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准备到什么地步！”
他的怒吼声惊得帐外守卫纷纷挺直腰杆，手中长枪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庆县的城墙上，战旗在呼啸的北风中猎猎作响，发出“啪”的撕裂声。
城防工事在这三天里经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城西原本单薄的鹿角防线，如今已被加固成三层交错的拒马阵，尖锐的木刺上还涂抹著剧毒，在阳光下泛著幽蓝的光。
工匠们日夜不停地將滚木础石搬运到城头，巨大的投石机也被重新调试，隨时准备將百斤重的巨石砸向敌军。
百姓们自发组成后勤队伍，熬製草药、运送箭矢，整个庆县宛如一座庞大的战爭机器，紧张而有序地运转著。
彭大军营內，五万士兵的集结號声震耳欲聋。
校场上，骑兵们反覆演练著衝锋阵型，马蹄声如闷雷般轰鸣，扬起漫天尘士。
步兵们则在军官的呵斥下，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盾牌与长矛的配合，金属碰撞声此起彼伏。
彭大亲自巡视各个营地，鼓舞士气，他的声音在军营中迴荡：“庆县指日可下，攻下城池，金银財宝、美人绸缎，任尔等取！”
土兵们被激起斗志，齐声吶喊，声浪直衝云霄。
后勤处更是忙得不可开交，粮草被源源不断地运往前沿阵地，铁匠们连夜修补兵器、打造箭矢，炉火昼夜不熄，映红了半边天。
大战即將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