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江山千户（2/2）
苍老的手指重重戳在地图西北角，“庆县城墙高九丈，需三百架云梯；护城河宽五丈，得备五百艘牛皮筏。“
他转头望向江山，后者正默默擦拭血饮狂刀，刀刃反光映出少年紧绷的下頜，“江山，你带一千人去督造兵器，若有拖延......
话音未落，韩林与张士诚已同时挺直脊背。
当夜，韩林的铁匠营內炉火彻夜未熄。
火星溅落在青砖地面，如同撒了一地暗红的星辰。
他拄著临时打造的铁剑巡视工坊，听著此起彼伏的锻打声，目光停在角落里堆积的碧晶铁一一那是他暗中储备的秘宝。
“大人，江千户带人来了。“
亲卫的通报惊碎思绪，韩林转身时，正撞见江山站在三丈外，身后跟著的士卒个个腰佩赵胖子亲授的流星小锤。
与此同时，张士诚的工坊內，二十名心腹围坐在密室。
“郭子兴这是要把我们架在火上烤！“
一名管事猛地拍案，烛火隨之剧烈摇晃。
张士诚却慢悠悠转动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急什么？“他冷笑一声，“
把次品兵器掺在里头，到时候庆县城墙下，自有好戏看。“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江山的声音穿透雕木门：“张大帅，郭大帅命我来查验第一批甲冑。“
张士诚连忙笑道：“好好好，去吧。”
江山这才朝其铁匠营走去。
雕木门被推开的剎那，热浪裹挟著刺鼻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江山踏入工坊，目光扫过满地狼藉。
歪斜的铁砧上凝著未清理的铁渣，本该淬火的刀刃隨意堆放在角落。
几名铁匠甚至围坐在阴凉处喝酒閒聊，火星不时从歪斜的火炉中溅出，落在崭新的甲曹部件上，烫出焦黑的痕跡。
“这就是张大帅的成果？”
江山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他弯腰拾起一片护心镜，指尖轻轻一，金属竟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熟铁掺了太多木炭，锻造时火候不足，”他將残片甩在地上，“这样的甲冑，上了战场就是送命的棺材板。”
角落里的铁匠们面面相，为首的络腮鬍汉子醉地晃过来，腰间的铁锤隨著步伐叮噹作响。
“哪儿来的小崽子？”
他喷著酒气，上下打量江山的千户甲冑，“我们给张帅干活儿的时候，你小子还在娘胎里抢锤子呢！”
工坊內响起一阵鬨笑。
江山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血饮狂刀出鞘半寸，暗红刀芒映得眾人笑声夏然而止。
“郭大帅命我督造兵器，”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重锤，“若有差池，在场所有人，都得用命来抵。”
络腮鬍铁匠的醉意褪去三分，但仍梗著脖子往前凑：“口气不小！有本事露两手？”
他抄起一旁的铁锤，重重砸向铁砧，火星四溅中，一块生铁被砸得变形扭曲，“瞧见没？这就是真功夫！”
江山不发一言，径直走到火炉旁。
他伸手探了探火候，眉头微皱一一炉温至少低了两成。
抓起一块生铁，他手腕翻转间，匕首已割开表皮，露出內里夹杂的杂质。
“看到了吗？”他將生铁甩到络腮鬍脚下，“连选料都不会，也配自称铁匠？”
不等眾人反应，江山已夺过铁匠手中的铁锤。
他赤手將烧红的铁块钳到铁砧上，手腕如行云流水般挥动。
第一锤落下，火星进溅成一道绚丽的弧线。
第二锤，铁块已均匀延展。
第三锤，刀刃的雏形初现。
他的动作看似隨意，却暗含精妙节奏，每一击都准確落在金属受力点上，空气里迴荡著清脆而富有韵律的敲击声。
围观的铁匠们瞪大了眼睛。
只见江山突然將匕首刺入沸腾的淬火池中，池水瞬间蒸腾起白雾。
待他取出时，匕首表面竟泛起细密的冰裂纹一一那是只有在完美温度下淬火，才能形成的“冰魄纹”。
“这...这不可能...“
络腮鬍铁匠喃喃自语，手中的酒葫芦“啪嗒”掉在地上。
江山擦拭著匕首，目光扫过眾人震惊的面孔：“三日內，所有不合格的兵器回炉重造。若再让我发现偷工减料。”
他的眼神扫过角落堆积的残次品，“你们手中的锤子，就会成为自己的刑具。”
工坊內一片死寂，唯有炉火燃烧的啪声。
络腮鬍铁匠盯著江山转身的背影，喉结上下滚动，被酒气冲昏的脑袋里腾起一股无名火。
“装什么行家！『
他突然抄起脚边烧得通红的铁钳，三步並作两步衝上前。
“今天不把你这小子砸趴下，老子就不姓王！“
滚烫的铁钳带著呼啸的风声直取江山后颈。
围观的铁匠们发出惊呼，有人下意识闭眼，有人紧拳头。
千钧一髮之际，江山身形如鬼魅般旋身侧闪。
铁钳擦著他的甲胃掠过，在青砖地面烫出焦黑的痕跡。
“找死！“
江山眼神骤冷，反手抓住络腮鬍的手腕，用力一扭。
只听“咔喀“一声脆响，络腮鬍惨叫著单膝跪地，铁钳当唧落地。
可他仍不罢休，另一只手挥起硕大的拳头砸向江山面门。
江山微微后仰，躲过这一击，紧接著屈肘猛击对方胸口。
沉闷的撞击声中，络腮鬍如断线风箏般倒飞出去，撞翻一旁的铁砧，带起满地火星。
“还来？
一e
江山大步上前，靴底碾过滚烫的铁渣，火星溅在络腮鬍脸上。
他伸手住对方衣领，將人提起，血饮狂刀不知何时已经出鞘，暗红刀芒抵在对方咽喉处。
“郭大帅命我督造兵器，你敢抗命，就是与整个铁血军为敌！“
络腮鬍被刀面的寒意激得清醒几分，望著江山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
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千户绝非虚张声势。
他艰难地吞咽口水，喉间擦过刀锋，惊出一身冷汗：“大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三日內，所有残次品必须回炉。“
江山將人狠狠摔在地上，刀光一闪收入鞘中，“若再让我发现偷工减料，下次抵在你咽喉的，就不是刀背了。“
说罢，他转身离去，留下满地狼藉和瑟瑟发抖的铁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