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借尸还魂(1/2)
这事自己好像还没来得及告诉老喻吧?
別看胖婶在宴席上奴顏媚骨,当个侍者给诸位席客斟茶倒酒。
果然,这胖婶也不简单吶。
陈腴心想,若她之前说过的话可信。
她有一位厉害的蛇娘,每年都会在这镜子窟里蛰伏一个整个冬日。
头顶忽然传来轰隆隆的闷响,打断陈腴的思路。
陈腴抬头,这天不知什么时候阴沉下来的,夜色之中毫无察觉,只有群星隱匿。
一声春雷动,初惊蛰龙蛇。
二月初六,是日惊蛰。
陈腴如是想,自己在镜子窟中看到的那一副硕大的蛇骨,该不会就是胖婶她娘的吧?
陈腴看著胖婶,解释道:“你那妹子初二那天未旦,追杀我至此,与我一同掉入镜子窟中,我侥倖得活,她却是被消融淀底了。是杀我未果,反误了自己性命。”
胖婶摇头,咧嘴笑道:“嗨,小腴哥说她干啥呀?是她自寻死路,与人无尤。”
陈腴点头,这不是自己第一次见识到这胖婶的冷血了,只是她这般薄倖,又何故屡屡相呈諂媚?
不知自欺才能欺人吗?
陈腴忽然问道:“你想你妈不?”
胖婶闻言一愣?
多冒昧啊。
还好自己没有人性。
胖婶挥动小尾巴,好似女子伸手在面前招笑一般。
“我想她作甚啊?拢共没见过几次。”
陈腴点头,没有说出自己在镜子窟中所见。
只道:“这不是惊蛰了吗?我怕你娘忽然醒过来,见到你这个好女儿供我驱策,一怒之下吞了我也未可知啊。”
胖婶轻轻摇头,苦笑道:“她可没这般好心,不过也是个隱患,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陈腴点了点头,把人皮纸收入杂佩之中。
穿上上衣,配好银鉤,就要去拾起那嵌在地里的假龙吟。
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抠出来。
分量真是太重了,陈腴估计不准,至少得有千斤吧?
陈腴不由腹誹,这神会师傅这佛门的神通也太不靠谱了,都说是芥子纳须弥,怎么还不能完全抵消重量?
伸手一拍,假龙吟融入掌中,陈腴这才吃劲地站起身来。
左臂耷拉著,连肩膀都有倾斜。
不过陈腴也侧面印证了一番,隨著两次太阴链形,自己的体魄早已今非昔比了。
右手提起银鉤剑,陈腴对胖婶说道:“咱回吧。”
胖婶点了点头,摇身一变。
无脚黑猪草上飞。
陈腴先一步跨上胖婶后背,就听“哎呦”一声,胖婶被压垮在地,“小腴哥,你这身子有多重啊?”
陈腴咧嘴一笑,“少装模作样了,我都支持得住,你还能逊我不成?早些回去,就早些给你炼帝流浆。”
胖婶这才哼哼唧唧,艰难挺身。
陈腴转头对姬月说道:“姬月姑娘,咱回了。”
姬月也是翻身骑上胖婶,自觉就揽住了陈腴的腰。
胖婶嘴上说著吃力,咕蛹却是不慢,来时半盏茶,去时一盏茶。
刚到喻公庙门前,就看到神会和尚在庙门东面的施食台上放下香、水、米,口念一篇陈腴未曾耳闻的供养偈。
陈腴单手行礼,“神会师傅,我回来了。”
神会转身笑道:“看到有施食台,就没忍住,自作主张做了些晚课,小陈师傅看样子是满载而归啊?”
陈腴笑著点头,“的確收穫不少。”
神会看著陈腴耷拉著的左手,歉然一笑,“是我考虑不周了,你没有修持,这芥子物催动起来確实有些吃力。”
说著他上前几步拉过陈腴的手,为其拔出负力,自行承担。
“以后用著就轻便多了。”
陈腴不知真情,只觉左手没了重负,抱拳致谢。
摊手招出那轻若无物的假龙吟,转身就往庙里走。
庙殿之中,那张紫檀大圆桌已是不见。
神会解释道:“刚才不过半刻时间,陈故经过,顺手给捎回去了,他见你不在,说你忙你的,天亮会来找你。”
陈腴点头,將灿金铜碗放在供台之上。
问道:“老喻还吃得下不?”
只听老喻笑道:“刚开胃呢。”
陈腴便口诵宝誥,助其歆享太阴真水。
片刻之后,喻太公的金身便是化作玉雕一般。
陈腴內视一番假龙吟中的空间,真涓滴不剩,只有一堆堆白骨。
一旁神会和尚忽然说道:“这假龙吟中剩下的骸骨,就由我来超度吧。”
陈腴一愣,神会师傅竟能知道这假龙吟中有什么?
神会又道:“还有你佩中那张人皮纸,也一併给我吧,上头阴戾之气太重,或许会影响那套文房四宝的文韵,我也帮著祓除一下。”
陈腴想来自己还真是个宽己严人的性子,他不喜欢別人同他打哑谜,却十分受用神会师傅这种恰到好处的性子。
他点了点头,对此没有异议。
致谢道:“那就有劳神会师傅了。”
陈腴从杂佩之中取出湿漉漉的人皮纸。
却是忽然怔神,画卷怎么变模样了?
眼前之物,和溺死之人也无异了。
在镜子窟中泡了几天,浮胀若鼓,似浸油绢。
秽气撑起皮肉,眶裂半弧,全瞠的眸子幽暗死灰,腐皮皱褶渗出珠泡,髮丝也是杂乱虬结。
陈腴不由皱眉,噁心想吐。
难道这便是夫子说的,虎死如泥,人死如虎的道理?
姬月和胖婶却是站在一边,都是目不斜视,陈腴有些愕然。
胖婶就算了,姬月姑娘怎么还能这么冷静?
陈腴不知道,二月初一给寻人的刘伶指路之后,刘伶在孟家看到了什么。
姬扬的腐坏尸身躺在木床之上,已呈烂肉流淌之態。
沾糊大片布衾,还有些许骸骨裸露。
而另一张山中家家户户都有的烘笼床上,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少女蜷缩成一团,也是毫无生气。
姬月殍死之前,便是眼睁睁看著自己爷爷的身体一天一天腐坏秽烂的。
一旁的胖婶小声提醒道:“小腴哥,你身上还有好多太阴真水呢,再不炼成帝流浆就该被躯壳吸收得七七八八了。”
这便是太阴链形之法的奥妙,以太阴真水涤盪形骸,裨益不输妖精鬼物趋之若鶩的帝流浆。
胖婶此言,无疑是厚此薄彼,损人利己,叫陈腴削减修为。
陈腴却是毫不在意地点头,颇为豪爽道:“行,我这就去修行了,炼出多少,都由你和姬月姑娘平分。”
姬月听闻陈腴之言,却是微微动容。
说来也怪,陈腴从小就穷酸惯了,本该是个吝嗇性子,但又在李夫子处看过不少志怪传奇、说公案。
里头的主角,大多是豪气干云,慷慨解囊之辈,让他心驰神往。
李夫子却是说,不必在意,那些主角,乃是著者笔下占尽天命之辈。
都是些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意外之財,分下自然也不心疼。
穷生奸计,富长良心,不外如是。
甚至连一些贤者穷困潦倒之时的“安得广厦千万间”之言,也不稀奇,总有华詡的嫌疑,先独善其身就罢。
陈腴暂別神会师傅,一人一鬼一蛇移步一旁锅浴房。
一口生铁大锅洗刷乾净,陈腴把调配好的五香汤药包置入其中。
这回也不等水开了。
直接冷水下锅,大火收汁,小火慢燉。
陈腴专心修炼悦浴之法。
胖婶没手,负责添柴烧火,姬月就坐在锅边,给陈腴不断加水调和。
一夜过去,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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