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软软的,香香的(1/2)
第388章 软软的,香香的
“那算得上是一场苦战。”
刘易將鱼竿固定在船帮上,伸手从脚边一个散发著酸腐气味的木桶里留出一勺饵料。
那是由碾碎的蜗牛、腐烂的鱼內臟混合著少量燕麦麩皮製成的,粘稠而腥臭。
他將饵料拋洒进船边的湖水,浑浊的涟漪立刻引来了几尾小鱼爭食。
“劳勃·斯壮爵士—非常高大,非常强壮,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巨人”——他的盔甲是暗沉的灰色,覆盖全身,几乎看不到缝隙。动作或许不算敏捷,但每一击都有足以粉碎城墙的力量。”
他缓缓向特蕾妮讲述起那场决定许多人生死的比武审判。
他描述著龙穴內扬起的沙尘如何刺痛眼睛,围观贵族们喧囂的声浪如何如同实质般撞击看耳膜,以及当劳勃·斯壮那柄巨剑呼啸看劈下时,空气中传来的撕裂感。
他的敘述平实,没有过多的渲染,但细节的补充让那场战斗的残酷与沉重扑面而来。
“”—当劳勃·斯壮爵士最终倒下时,黄沙被染成了暗红色。整个龙穴先是死一般的寂静,然后爆发出几乎要掀翻穹顶的欢呼和-恐惧。一切终於结束了。”
刘易说完,轻轻吐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肩头的重担。
湖风再次吹来,特蕾妮抬手將顽皮的刘海別到耳后,这个细微的动作流露出她的內心並不平静。
“我在君临城的时候,听到一些传闻,”她的声音比风更轻,却又很认真,“他们说,那个劳勃·斯壮,其实就是格雷果·克里冈那个恶魔。他只是换了身盔甲,就堂而皇之地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我的伯父,道朗亲王,对此感到非常愤怒。”
她微微前倾身体,橄欖石般的眼晴紧紧锁定刘易,“大人,你亲自与他交手—近距离看到了他。你能告诉我,这是真的吗?那个巨人,真的就是『魔山”吗?”
刘易摇了摇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在那之前,我从未有幸一一或者说不幸一一遇到过格雷果·克里冈爵士。即使他当时脱下面甲,站在我面前,我也无法指认。”
他拿起木勺,又留起一勺饵料,手腕一抖,將其撒向稍远的水面,“可是,特蕾妮小姐,这又有什么关係呢?格雷果·克里冈,按照官方的说法,已经被你的父亲,『红毒蛇”奥伯伦亲王,在另一场比武审判中杀了一次。就算劳勃·斯壮真的是他,那么现在,他也已经死在了我的手里。一个死人,无法再死一次。”
“不一样,大人。”特蕾妮倔强地摇了摇头,下頜的线条绷紧了,“兰尼斯特家族答应我们,用魔山的头颅,来偿付我父亲的死亡,我姑姑伊莉亚公主的死亡—我的父亲也正是为了这个承诺,才也正是因为这份承诺,我的伯父才默许了兰尼斯特家族对铁王座的占据。”
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可如果他们是在欺骗我们,用一个替身或者某种把戏来搪塞多恩,那么,多恩人將不会再承认铁王座的权威。毕竟,与多恩签订盟约的,是坦格利安家族,而不是拜拉席恩,更不是兰尼斯特。”
她强调了“盟约”这个词,暗示著多恩加入七国联邦的基础是联姻而非征服,这份基础正因兰尼斯特的诚信问题而动摇。
刘易点了点头。关於多恩与铁王座之间绵延数十年的恩怨情仇,前几天他才在海尔·
亨特爵士那里恶补过一番知识,此刻脑子里还残留著清晰的脉络。
多恩的独立性,伊莉亚公主的惨剧,奥伯伦亲王的復仇,以及眼下脆弱的和平,这一切都如同棋盘上错综复杂的棋子。
“据我所知,”刘易选择了一个相对抽离的视角,“多恩远在赤红山脉西南,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同时,你们的风俗习惯也与西境、河湾地乃至王领的贵族们大相逕庭。如果你们真的不愿意再臣服於铁王座,或许—”
他停顿了一下,斟酌著用词,“或许只需將亲王隘口和骨路这些关键隘口封锁,便可以暂时隔绝北方的纷扰,安心经营自己的土地。”
“可是,多恩人渴望的不仅仅是隔绝,大人。我们渴望復仇。”
特蕾妮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紧,“我的父亲,还有我的伯父,他们渴望为我的姑姑伊莉亚公主復仇。而我和我的姐妹们——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压下喉咙间的硬咽,“我们渴望为我们的父亲復仇。奥伯伦亲王,或许在世人眼中,他是个风流成性的公子,但对於我和我的姐妹们来说,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她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些,充满了回忆,“他確实和很多女人有过露水情缘,但他从未忽视过我们这些女儿。他会把我们接到身边,教导我们知识、武艺,让我们像真正的贵族小姐一样长大。而且他一直没有正式结婚,没有一位所谓的正妻高高在上地压迫我们,给我们脸色看。”
“虽然我只是一个女孩,一个私生女,但我也想为他復仇。这份仇恨,不会因为性別或出身而减少分毫。”
刘易静静地听看,没有打断她。直到特蕾妮说完,他才缓缓摇头,目光中满是怜悯。
“我听说过你父亲的事跡。在紫色婚礼之后,对提利昂·兰尼斯特的审判仪式上,他自愿成为那位『小恶魔”的代理骑土,以此换取一个与格雷果·克里冈正面交锋、手刃仇人的机会。”
“我想,奥伯伦亲王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一个成熟的战土,必然已经清楚地知晓其中的风险,並且做好了为之牺牲性命的准备。这是一种选择,一种充满勇气,但也承担了所有后果的选择。”
他看向特蕾妮,眼神锐利了些许,“你们要为他復仇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是,既然你的父亲是主动寻求了这条通往復仇,也可能通往死亡的道路,你们现在却又执著於嚮导致他死亡的对象復仇,这是否—在某种意义上,是在否认你父亲当初那个选择的价值和庄严?”
刘易的话语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向了特蕾妮信仰与情感的矛盾之处。
比武审判,是七神信仰中一个古老而重要的环节,被视为神灵对正义的裁决。
儘管在刘易统治的河间地,因为所谓“烈日行者”拥有的“懺悔”技能,能让恶行无所遁形,这项制度已经被废除。
但在七国其他广大区域,它依旧是被冤枉者、无权无势者在绝境中寻求公正的最后一根稻草。
无论希望多么渺茫,它终究代表著一种被广泛认可的途径。即使是刘易,也不能公开否定其神圣性。
而作为七神的修女,儘管带著多恩式的不羈,特蕾妮骨子里依然敬畏著教义。
她的父亲,是在红堡大厅无数贵族和骑士的见证下,堂堂正正(儘管结局惨烈)地败在了魔山手里。
这是七神认可的审判结果。她可以怨恨魔山的残忍,可以质疑兰尼斯特的诚信,但她无法直接否定审判本身的意义。
刘易的话,让她一时语塞,信仰的咖锁勒紧了復仇的火焰。
她沉默了片刻,湖水轻轻拍打船帮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
最终,她避开了刘易问题的锋芒,转而指向了另一个她认为更具正当性的靶子。
“可是,无论如何,”她的声音恢復了冷静,但更显坚定,“兰尼斯特家族是绝对没有资格坐在那张铁椅子上的。他们的统治建立在欺骗和**之上。”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说道:“在君临的时候,我曾经覲见过托曼陛下。虽然他还只是个孩子,面容稚嫩,但他的金色捲髮,碧绿的眼睛,还有某些神態——-他简直就像是詹姆·兰尼斯特爵士的缩小版。还有他的妹妹,现在正暂居在阳戟城的弥赛公主,也是一样。君临城里流传的谣言並非空穴来风,大家都说,瑟曦太后的三个孩子,根本就不是劳勃陛下的血脉,而是她与自己双胞胎兄弟詹姆爵士**的產物。”
她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厌恶,这是属於虔诚修女对褻瀆行为的憎恨,“作为七神的信徒,我的伯父,还有我的姐妹们,都无法接受这样一个由通姦和**构筑的王权。我伯父说过,哪怕是那个古板严苛、信仰红神的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坐上铁王座,也比现在这个情况要好得多。至少,史坦尼斯遵循律法,儘管是另一种律法。”
谁坐在王位上,和我有什么关係呢?刘易的內心毫无波澜。
他的目光掠过宽阔的湖面,望向远处赫伦堡巨大的、被烧焦的轮廓。河间地本就土地肥沃,水网密布,是七国天然的心臟地带。
他相信,凭藉自已带来的知识和力量,经过悉心调理,这片饱经战火躁的土地必然能恢復往昔的繁华,甚至超越歷史,成为整个维斯特洛真正的中心一一经济、文化,乃至权力的中心。
到那时,无论君临城那张丑陋的铁椅子上坐著的是托曼、史坦尼斯,还是別的什么人,都再也无法肆无忌惮地干预河间地的內部事务。
铁王座的纷爭,在他眼中,远不如下一季的作物轮种和水利设施的修復来得重要。
现在,绝不是被捲入铁王座这摊浑水的时候。
凛冬的寒意已经从北方悄然蔓延,河间地百废待兴,他需要的是稳定和发展,而不是无休止的政治倾轧和战爭。
为了將特蕾妮的注意力从多恩的復仇和铁王座的合法性上引开,刘易决定提出一个更加惊世孩俗、足以让她陷入长久思考的论点。
他需要转移话题,同时也想试探一下这位多恩私生女对现有秩序边界的看法。
“特蕾妮小姐,”刘易的声音將她的思绪从对兰尼斯特的批判中拉了回来,“你有没有听说过,先王劳勃,除了合法的子嗣——嗯,或者说,被认为是他合法的子嗣之外,还在七国各地留下了许多私生子?”
特蕾妮的思绪还停留在对兰尼斯特的鄙夷上,听到刘易突然转换话题,微微一,隨即点了点头,橄欖石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解,但还是回答道:“当然听说过。劳勃陛下.-精力旺盛之名,七国皆知。即便是在他弟弟蓝礼公爵的婚礼上,据说他都控制不住自己,和某个塔利家的侍女.—”
她顿了顿,脸上掠过一丝混合著尷尬与不屑的神情,“所以七国上下,从风息堡到角陵,到处都可能流著他的血脉。”
她的语气带著几分轻蔑,“可是他有一位—善於嫉妒且手段强硬的王后,”她指的是瑟曦,“让他不可能像我父亲那样,將自己所有的私生子女都带到身边,给予他们应有的身份和教养。大人,你突然提起这个——”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猜测的光芒,“难道是打算寻找他的某个私生子,然后试图以教会的权威,承认其合法身份,用以对抗目前的铁王座吗?这恐怕十分困难。”
“一个?”刘易摇了摇头,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那其他的孩子怎么办呢?那些散布在七国各个角落,可能在做著僕役、农夫,甚至更糟营生的劳勃的血液?”
他拋出的问题让特蕾妮再次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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