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我就还不走了(2/2)
“昨日廷议,司马君实与韩子华爭新法主持,三轮策论,尽皆亏输。已於昨日请辞,回洛阳修书。”
眶当,李长安一脚端翻了凳子。
这特么歷史怎么还能回调,有了自己的出现,王安石都下课了,司马光怎么还是辞职的命运。
这头驴一走,谁还能制约新党?
韩絳?
这个人物他不熟悉,只知道干过“知开封府”,手段强硬,是继包拯之后的又一个铁面青天。
他也是新党?
好在有富弼这个百科全书,韩絳年纪也不小了,五十七岁,早过了知天命之年。
他出身高官门第,老爹是韩亿,真宗朝的名臣。
做过知府、侍御史、河北转运使、当过大理寺卿、枢密直学士、諫议大夫、同知枢密院事。景祐四年(1037年),授参知政事,出任应天知府,累迁尚书左丞。庆历二年(1042年),以太子少傅致仕。
根据北宋的优良传统,赵氏与士大夫共天下。
韩家六子,个个封官,其中韩絳跟弟弟韩縝在庆历二年,同时考中进士。
有宰相的爹,他一进入仕途,就开了加速器。从担任太子中允做第一步,然后迅速外放,当了陈州通判。很快磨堪考绩优秀,回京歷任右正言、翰林学士、御史中丞。镀金完毕,二次做实任官:知庆州、知成都府、知开封府,迁三司使。
仁宗升天,英宗继位,因为在支持新法上太过活跃,被富弼赶回了权知开封府的位置。
可惜英宗不寿,赵上台启用旧臣,又把他提回了副枢密使。
如果没有富弼和文彦博镇著,或许早几年,这人就已经拜相成了平章事。
论家世,父亲就是宰相,兄弟全是官员;论学问,人家也是进士;论履歷,二十多年业绩闪瞎別人狗眼。
经过富弼的解说,李长安觉著司马光败的不冤。
司马光当了一辈子京官,偶有外派,也是监督之责,从无一把手的经歷。
让他写变法策论,还不如司马康呢,起码这两个月,他真管过几十个人,看著几万人的盘子。
可他为什么要辞职呢,何其愚蠢,难道不知諫台对新法制约的作用?
富弼也嘆气,昨天辩论激烈,以致动了肝火。
司马光没有实任地方履歷的痛脚被人死劲踩,把他给踩翻脸了。
从开国到今天,北宋的所有高官,都保持著一个奇怪的传统:以圣人的標准要求自己的道德和外界对自己的评价。
所以,司马光羞愤辞职!
李长安挠了挠鬢角,表示大大的不能理解。
再过几年,你看王安石和吕惠卿被骂成什么样了,不还是继续坚持变法敛財。你们啊,还是太年轻了。
说完朝堂上的事儿,富弼拿出来一份抄本。
“这是文相公和我对你的任命,带著你的人去永兴军吧,离开汴京这个漩涡,韩絳这头狮子要发威了!”
接过来打开翻看,差点没笑了。
大宋这官职奇怪,把职称、荣誉、名义岗位、实际差遣全都写在一起,也不嫌麻烦。
“资政殿学士,发遣永兴军录世参军,勾当禁军老弱裁退事,保安军观察使。”
別的都没用,其实就一个勾当禁军老弱裁退“真要我走?”
“走吧,韩子华登台,必然比王介甫还要酷烈。你不是钱刘世家,更不是苏子瞻光华耀眼,对付你不需要守士大夫的规矩。没几日,什么邸报、实学、金楼,都得给你拆了。
“走吧,带著小柔,五年之內不要回来!
“我这把老骨头跟他们斗一斗,大不了就同归於尽,五年后一定帮你扫清前路!”
老头说得深情,满以为李长安会深切感动,然后立下壮志,洒下豪言。
可扫了一眼,这混蛋就跟没听明白似的。
“我说你要去西北避祸五年!”
李长安摇了摇头,满脸嫌弃,语带鄙夷。
“富相公,你老了啊,胆子也变小了,这可不像那个敢当面斥责辽国君臣的大宋英杰。”
富弼白了他一眼,谁不会老,谁不会有牵掛。眼下他只想保全儿孙,连洛党都不想管了,还管什么政爭。
如果不是看中了李长安,觉得他能带来变数,给富家未来三十年续上运势,他才不会参与朝堂的乱糟事儿。
没几年好活了,临死前,他只想回到洛阳,含怡弄孙。
见见还活著的老朋友,住在老家的宅子里,吹吹风,晒晒太阳。
他这辈子都献给了洛党,献给了朝廷,已经够了。
“你三十八岁自请出使,一腔热血、十分胆略。我呢,我才二十二,没人能嚇得住我。你说韩絳是狮子,或许是吧,可我,李长安,是汴京的猎人。韩絳、王安石、吕惠卿、陈昇之、甚至欧阳修和司马光,在我看来不过都是猎物。”
富弼眯起眼睛,仔细的研判李长安的表情。
如果这不是他富弼挑中的女婿,此刻他一定会杀了眼前这个小鬼。
平常人说此等大言,不过惹人一笑。
可眼前这个鹰视狼顾的傢伙,真的有调动千万贯钱財,几万做工百姓的能力。
他是个忠臣么?
將天下视为猎场,把所有人看做猎物,这小兔崽子不会要造反吧。
怎么看,最少也是个司马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