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燕山生存拉练(2/2)
五千双军靴在雪地上拖出蜿蜒的轨跡,像条银色巨蟒正缓缓游向山谷深处。
起初的三公里,队伍里还飘著细碎的笑闹声。
前排的王磊正跟同桌爭论绳套陷阱和踏发陷阱的优劣,冻得发红的手指在战术板上画著草图;
后排的女生们围绕著睡袋品牌的话题嘰嘰喳喳……
杨新背著背包走在中间,听著这些鲜活的声音,登云步的节奏都轻快了几分,直到靴底碾过第一块从山壁坠落的冰碴。
进入主峡谷的瞬间,喧闹声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喉咙。
两侧的山壁陡得像被巨斧劈开,青黑色的岩石上掛著冰棱,雪块从岩缝里“噗”地坠下,砸在松树枝椏上,震得积雪簌簌落在队伍里。
风顺著峡谷灌进来,带著哨子般的锐响,颳得人脸颊生疼,连说话都得裹著围巾喊。
岳若云突然抬手,战术表的屏幕在晨光里爆出刺目的红光,像枚嵌在腕间的警示灯:“各班按预定路线分散。”她的声音裹著寒气,穿透风声砸在每个人耳中,“三公里后启动无线电静默,紧急情况用信號弹联络。”
她指尖在虚擬地图上划过,红光落在右侧支谷的位置,恰好照亮一片深不见底的阴影:“二十三班走右侧支谷,目標黑风口营地。”
杨新的心猛地一沉。
右侧支谷比主峡谷窄了一半,谷口的积雪明显更厚,像是很少有人踏足。
她想起战术课上標註的“危险区域”,铅笔在地图上反覆圈画的痕跡突然清晰起来。
黑熊已经扛著背包拐进支谷,军靴踩在积雪里发出“咯吱”闷响,惊起几只受惊的灰雀,扑稜稜撞在岩壁上。
岳若云走在队尾,经过杨新身边时,战术表的红光恰好扫过她的脸,那双半眯的眼睛里似乎藏著什么,像蛇在草丛里窥伺猎物。
二十三班的身影消失在支谷拐角时,主峡谷的队伍还在缓缓移动,两拨人之间的雪地上,只留下一串逐渐被新雪覆盖的脚印,像被生生斩断的锁链。
风卷著雪沫子灌进支谷,杨新裹紧围巾抬头望去,两侧的山壁正缓缓合拢,仿佛要將这条狭窄的通道彻底封死。
支谷的积雪没到膝盖,每抬一次腿都像在拔沉重的锚,雪粒顺著裤腿往里灌,很快在靴筒里凝成冰碴。
杨新的防寒手套早已冻硬,指尖抠著背包带的力度越来越大,指节泛白得像结了层霜,呼出的白气刚散开就被风雪撕成碎片。
走了不到半小时,身后主峡谷的方向已只剩个模糊黑点,林间只剩下本班学生的喘息声。
有人在咳嗽,有人被雪块绊倒时闷哼,踩雪的“咯吱”声在狭窄的谷道里迴荡,像有无数只手正顺著岩壁往下抓。
杨新落在队尾调整呼吸,无意间回头时,目光突然被远处主峡谷的山壁攫住。
一道黑影正贴著青黑色的岩石快速移动,四肢著地的姿態像只巨大的蜥蜴,掠过积雪的速度快得拉出残影,根本不似人类的身法。
她猛地攥紧拳头,背包侧袋的军用匕首硌得肋骨生疼。
“看什么?”岳若云的声音突然从左肩后传来,冷得像贴了块冰。
“没什么。”杨新慌忙转回头,登云步的节奏乱了半拍,靴底在冰面上稍稍打滑。
风雪骤然变狂,鹅毛雪片抽在脸上生疼,打得人睁不开眼。
杨新低下头,帽檐压得几乎遮住视线,只能盯著前面同学踩出的雪洞挪步。
背包里的短刀不知何时滑到了腰侧,冰凉的刀柄隔著训练服硌著后背,像在无声提醒:她在战术课上反覆標註的“潜在威胁”,或许从踏入支谷的那一刻起,就已潜伏在风雪里。
而黑风口营地的方向,铅灰色的云层正越压越低,像块浸透了墨的絮,沉沉压在峡谷尽头。
风雪穿过岩缝的呼啸声里,隱约混著某种尖锐的嘶鸣,顺著风势钻进耳朵,让每个脚步都踩著无形的寒意。
仿佛那里蛰伏的庞然大物,早已竖起了利爪,只等这群年轻的身影走进猎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