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拳打文坛敬老院(八)(2/2)
那用文字记录的书籍,怎么能一成不变呢?
这简短的几句话中,崔峴將文字定义为『器』,將圣人之道定义为『器』中所承载的『內容』。
他彻底分离了『道』与『器』!
单论这场『道器之辩』,就足以堪称经典!
更妙的是!
桓应先生的问题在於『心跡何以分別』。
而崔峴的回答是:我们不必纠缠於『心』与『跡』的分別,因为『跡』,也就是『文字』,它本身就是不完美的『器』。
我们的目標是找到『器』中的『道』!
这场本就精彩绝伦的辩论,从这里开始——
再度开始升华!
台下,年轻的学子们看的心神摇曳、激动不已。
『崔峴师兄大才』的呼声,此起彼伏。
笔墨风骨。
松竹品格。
云水襟怀。
在崔峴师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桓应先生抚掌大笑,连夸三声『妙哉』。
而后思索良久,这才道:“子谓经籍为器,然《庄子》谓『荃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荃』。今鱼尚未得,安可先弃荃?”
这次。
崔峴想也不想,迅速,且坚定地回道:“《周易》明示『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今之学者,困於形下之器久矣!当效孔子『从心所欲不逾矩』。”
“心有北辰,则万径皆通。”
“胸无天理,虽循跡亦枉然!”
什么叫『醍醐灌顶』?
什么叫『春雷乍响』?
这就是了!
以辩经台为中心,全世界被按下消音键。
无数道震撼的目光,看著台上金句频出、肆意张扬的少年郎,怔怔无言。
若他们在钦佩崔峴的学识。
那么辩经台上,桓应、东莱、班临等一群旷世大儒,则是心神摇曳。
从『心』。
到『理』。
这是新学说的思想萌芽,诞生了!
若按照史书上一些夸张的笔法来描述,此刻崔峴话音落下,辩经台周围应该仙音环绕,百鸟齐鸣!
因为將来若崔峴能够成圣。
那么今日此时,就是儒圣的诞生!
桓应老先生一双眼睛黏在崔峴身上,声音不自觉带著了颤音:“然则……道在何处?心何以明?”
崔峴杀疯了!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浑身热血沸腾。
因为他找到了,那条自己要走的路!
是以,他看向桓应先生。
又將目光挪开,缓缓扫视全场神色震撼的眾人,展袖而立,声震屋瓦:“道在烛照之间!《大学》言『明明德』,非明书本之德,乃明心中之德。”
“《中庸》云『致中和』,非致外物之和,乃致本性之和。”
“天理昭昭,本自具於灵台;迷雾重重,皆因私慾遮蔽。”
说到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长身而立於辩经台上,衣袖翻飞浮动、尽显文人风骨,少年意气:
“我手中无刀,却誓要剖开这千年迷雾!只因天道在民不在简——
“真理当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
“千圣皆过影,良知乃吾师。”
“天理非外鑠,本自具於心。”
“治学之极,不在唯经是循,而在——”
“以天地为经卷,以万物为註疏,以吾心之明光,照千古不灭之真理!
“此心既明,则六经皆我脚註;此理既通,则……
万古无非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