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水陆并进捞大鱼(2/2)
但已经太迟了,嘎吱一声,沉重的寨门被从内部打开。寨门外的四具拒马也被骁骑卫众将士迅速挪开,道路打通。
冯国胜翻身上马,长枪向前一指,大吼道:
“上马,踹营!”
这声怒吼如同惊雷,在夜空中炸响。身后的骑兵齐声应和,喊杀声震天动地。
寨中,一名元兵睡得比较浅,听到动静就爬了起来,胡乱穿上衣袍,刚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营帐,就见一骑如旋风般冲来,马上骑士的长枪在火光映照下闪着寒光。
这名元兵还没来得及举刀格挡,枪尖就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这人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透胸而出的枪尖,喉头咕哝着涌出鲜血,缓缓倒地。
水军因为要在颠簸的船上战斗,大多使用短兵,基本不披铁甲,阻挡骑兵冲击的能力本身就很弱。黑夜中,不少元兵迷迷糊糊爬起床,拿着短刀、短矛才钻出营帐,就见敌骑迎面杀来。
一个年轻的元兵情急之下本能地用短矛去挡,但短矛对长枪,对方又在马上,如何挡得住?
长枪轻易拨开他的短矛,顺势刺入他的咽喉。这个元兵喉咙中发出“嗬嗬”的怪声,双手抓住枪杆,眼中满是惊恐和不甘,缓缓软倒在地。
“啊!”
惨叫声中,那“勇猛迎敌”的元兵被敌骑一击刺翻在地。其余的人吓得转身就跑,却将脆弱的后背送给了敌人,要么被接着刺倒,要么遭受战马践踏而亡。
一个元兵没跑出几步,就被飞驰而过的战马撞飞,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倒在地上翻滚着,发出凄厉的哀嚎,但很快就被后续的马蹄接连践踏而过,结束了他的痛苦。
以有备打无备,又占着兵器和战马的优势,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一面倒的血腥屠杀。
火光映照下,骑兵们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战马嘶鸣声交织在一起,在黑夜中格外渗人。
躲在营帐中不出来也不行,夹江水寨是在曹姑之战败退后才仓促营建,只有少数高层将领才能住进坚固的砖石营房内,其余大部分人都是随便打个窝棚凑合。
这种简易的“营房”防火性能极差,很快就被骁骑卫长枪挑起的篝火点燃,顿时又传出一阵惨叫。
实际上,冯国胜带人突入敌寨后,便带着百余精锐,直冲夹江水军的中军营帐而去,他目光如炬,在混乱中精准地辨认方向,长枪所指,无人能挡。
其余将士,则以队、什为单位散开,四处杀人放火制造并扩大混乱,突击敢于持兵防守的元军。
“快列阵,用弓弩,射死这些贼人!”混乱中,终于有元将想出了“正确”的应对办法。
这名由陆师转职水军不久的将领,站在一处高台上声嘶力竭地呼喊。但他显然忘了水军就没有列阵对抗骑兵的训练和相应装备,这声喊除了暴露自己的身份和位置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冯国胜闻声望去,冷笑一声,取弓搭箭,一气呵成。“嗖”的一声,那元将应声而倒,脸上多了一支羽箭。他的呼喊声戛然而止,身体从高台上滚落,引来周围元兵更大的恐慌。
寨内很快就火光冲天,惨叫声四起,面对突然而来的袭击,元军根本没有招架之力。火光映照着一张张惊恐万状的脸,有些人甚至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就永远沉入了噩梦。
但水军毕竟不同于陆师,不少人醒来后的第一反应,并不是与敌骑对抗,而是赶紧上船——战船才是他们的终极武器和作战平台,只有爬上熟悉的战船,他们才有逃生和反击的希望。
混乱中,有不少人朝着码头方向狂奔。
可惜,冯国胜冒着天黑坠马的风险发起夜袭,又怎会让这些元军轻易得逞?
两队骑兵早已封锁了通往码头的要道,反复突入,长枪如林,箭矢如雨。大批元军倒在了冲向码头的途中,鲜血染红了通往江边的道路。
但也有少部分人借着夜幕掩护和熟悉地形,连滚带爬地摸上了战船。
之前躲在简易营房中聚饮的三名元将反应稍快,箭疤汉最先听到动静,猛地站起身:
“不对!出大事了!”
他一把推开窗子,就看到营中已经火光四起,喊杀声由远及近,顿时脸色大变:
“敌袭!快走!”
三人顾不上返回自己的营帐穿戴皮甲,只抓起随身的腰刀就冲出营房。
外面已经乱成一团,到处是奔跑的人群和奔驰的骑兵。一支流矢擦着红脸汉的脸颊飞过,带出一道血痕,他却因紧张和酒精麻痹,竟然浑然不觉,只顾跟着两个同伴往码头猛跑。
“去值守船!快去值守船!”
大胡子声嘶力竭地喊着,挥舞着腰刀格开一支不知从哪射来的箭矢。他们不敢与如狼似虎的敌骑对抗,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左拐右绕,避开主要的交战区域,径直逃到了一艘值守的战船上。
“快走!撤!”
箭疤汉对着船上还在发呆的值守水兵吼道。那些值守元兵均被岸上的惨状吓倒了,脑中一片空白,有个小头目战战兢兢地问:
“将军,发生什么事了?”
“娘的,发什么呆!”
那大胡子将领上去就抡了值守头目一耳光,喷着酒气,骂道:
“往下游逃,去镇江,去江阴,去松江,去哪儿都行,别留在这儿等死!”他的声音因为恐惧和焦急而变得尖利,脸上的肌肉扭曲着,在火光照映下显得格外狰狞。
自红旗营大举渡江以来,水军还没正儿八经和红旗营水师主力交过手,就已经败了,损兵折将,再无力与敌正面对抗了,当务之急是保住战船。
水军不比陆师,不是太讲兵员素质的话,募兵其实很简单,但战船打造太长,还要有钱有木料还有合格的工匠,不是谁都能打造战船,也不是有了条件就能马上打造出来。
有战船才能有水军,没了战船,再多水军都顶不住事。
这个道理,他们这几人作为老行伍,再清楚不过。
仓惶逃上其他战船的水军将士也打着类似的主意,眼见形势不可收拾,便准备驾船逃跑。只是黑夜中,不少慌乱之下手足无措。
有人忘了起锚,拼命划桨摇橹却发现船只动不了;有人不看风向瞎升帆,结果船帆吃不住风,发出“啪啪”的巨响;还有的船来不及解缆就想离港,拖带着系缆桩崩裂,木屑纷飞。
一片混乱中,不少战船挤在了一起,磕磕碰碰好一会,才慢慢找到了些许节奏,开始离港。
也幸好冯国胜所部的目标,是杀伤元军岸上的人员,又因不熟悉水性,不敢让宝贵的骑兵登船杀敌,不然的话,这些元兵也别想逃脱。
但大船不比战马,操船是个分工明确的技术活,并不是随便来几个人就能驾驶好。因为船上普遍缺水手,很多人在自己不熟悉的岗位上瞎折腾。
有的船帆张满却忘了调整角度,船只在江心打转;有的舵手不熟悉水道,船底擦过浅滩,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还有的船甚至撞上了友船,引起一片叫骂。
混乱中,岸上和船上的元军根本没人注意到,江心洲洲头的烽燧早就燃起了火光。
就算有人在慌乱中发现了江心洲洲头的火光,比起营地中无处不在的火光、惨叫和冲击屠杀的骑兵,这点动静也根本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大胡子等人所在的战船因为是值守船,船上的水手比较齐全。箭疤汉亲自掌舵,红脸汉指挥升帆,大胡子则带着几个士兵在船头警戒,倒是没有出什么乱子。
值守战船最先驶离水寨,不多时,就将一众混乱的袍泽远远甩在了身后。
站在船尾甲板上,望着渐渐远去的水寨,三人不禁松了口气。寨中火光冲天,隐约还能听到惨叫声和厮杀声。
红脸汉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地道:
“总算逃出来了!”
大胡子却一拳砸在船舷上,恨恨地道: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眼见就要冲出夹江,进入更加宽阔的长江主航道,江风扑面而来,带着水汽的清新。众人刚松口气,船头桅杆上的瞭望手突然指着不远处的江面,惊叫道:
“敌——敌袭!”
只见黑暗的江面上,无数战船扬起风帆,点着气死风灯,在小船的引领下,已经转过江心洲洲尾,堵住了元军溃逃战船的退路。
那些灯火如同繁星般密集,映照出帆影幢幢,杀气森然。为首一艘大船上,一面红旗迎风招展,在灯火映照下格外刺眼。
“红旗贼营,是红旗营的水师.”
箭疤汉指节发白,声音干涩。他们,终究还是没能逃出这天罗地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