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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你陷我於死地还想害死我是不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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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渐起閒言风起,可他似无所动。他在每块石板、每扇窗下多了警觉,在瓶子归还背后,他嗅出一场更大的角逐正在悄然布场。

夜深如墨,寂静的四合院笼罩在一层沉闷的阴影下,只有几处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像是瞌睡中的眼睛,不愿睁开又不舍闭合。李向东屋內的灯已经灭了,但他並未入眠。那只青釉凤瓶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下的木箱里,像一只沉默的眼睛,静静注视著屋內的每一道气息。

他斜倚在床头,眉头紧锁,脑中翻滚著白日的风波。院中人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每个人的眼神都藏著火苗。他已经意识到,有人想將他拖入更深的泥潭。可真正让他警惕的,不是那纸面上的警告,而是贾张氏那双阴狠又带著试探的眼。

屋外悄然无声,直到“咚”的一声,一声沉闷的撞击从屋內某个角落骤然响起,像是一头野猫扑进了桌角。李向东身子一挺,立马翻身下床,顺手抄起一只铜製烛台作武器,脚步轻盈地贴著地面靠近声音来源。

就在这时,门边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传来,隨后是一声嘶哑尖锐的怒骂:“李向东!你个黑心肝的东西!你陷我於死地还想害死我是不是!?”

屋內微光下,一道蜷缩的身影正抱著膝盖坐在地上,痛得脸色发白,却还倔强地瞪著他。李向东眯眼一看,竟是贾张氏!

她的头髮乱糟糟地披在肩上,灰布围裙已经撕开一道口子,额头上也红了一块,看样子是撞到了桌角。李向东皱起眉,语气冷淡:“你大半夜翻我窗户做什么?你要是再撞重点,就该我替你办丧事了。”

贾张氏哆哆嗦嗦地指著他:“你別转移话题!你……你偷我东西不成还设陷阱害我!你……你家这破桌子就放在门边上,是不是故意等我来撞!?”

李向东嘴角抽了抽,压住翻腾的火气,蹲下来看她的伤势。那额头上的青紫印正鼓起一点包,膝盖裤子破了,隱约露出瘀血的痕跡。

“贾张氏,你是不是疯了?你不说偷摸翻窗溜进来,反倒骂我是贼?你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家里老鼠教你夜里出动的?”

“你少装好人!”贾张氏猛地一拍地板,眼泪都要滚下来,“那凤瓶,我刚摸到就没了!我那点传家宝,是我命根子!你不偷,是谁偷?现在装得乾乾净净,我偏不信你家下面没有猫腻!”

李向东眼神倏地一寒:“你摸过?你说你那晚真进来拿过那瓶?”

贾张氏哽住了,她没想到自己顺口一说竟露了底,只得咬牙硬撑:“我……我只是远远看了下!那东西太重要,我怎么捨得让別人碰!你说你,跟我家一点关係没有,跑来沾手是几个意思!啊?你是不是见了財起意!?”

李向东心中一凛,他此刻彻底明白了:贾张氏根本不在意那瓶的真值,她在意的是那瓶是她“说了算”的象徵,是她在院子里占上风的招牌。如今他“摸”过、藏过、甚至有人还过,她那点“掌控”已经碎了。

“我告诉你李向东,”贾张氏坐在地上,喘著粗气,带著破碎的威严喊道,“你別以为你沉得住气就能装没事!只要那瓶还在世上,我一口咬死是你偷的!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明天就让全院子知道你是个翻人家东西的贼!”

李向东冷眼看著她,脑子里却迅速飞转。他得想个办法,不是解释,而是让她自己哑口。她太偏执,说再多也只会被她当作掩饰。唯一能制住她的,是让她怕——怕他比她更不择手段。

他慢慢站起身,走到门边,背影如影罩在灯下。“你既然进我家受了伤,我不拦你。你要叫人,就儘快。但记住,叫人前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贾张氏被这句激得猛地一哆嗦,眼中火光跳跃,手却不敢再撑地起身。她知道他没说错,她这模样出去,说不定先被人骂是“夜贼”。

李向东不再多言,回身將她扶起来,也不太用力,只是顺著將她架到门口。

“走吧。你若再夜里进来,哪天真撞死了,我可不担得这命案。”他说得平静,可贾张氏却听得心里直冒寒意。

她咬牙切齿地骂著离开:“你等著!李向东,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你抢我命根子,我一定把你踢出四合院!”

她的咒骂声沿著狭窄的小巷一直迴荡,李向东站在门口,直到那破碎的声音彻底消散在夜里。他才慢慢合上门,反锁。

他靠著门框,眼中那丝笑意渐渐凝结。他知道,这只是开端。接下来,贾张氏会把整个院子搅得天翻地覆,只为一口气。而他,也要开始为自己构筑新的退路。院里又是一日午后,日头悬在瓦脊之上,晒得地皮乾裂,石板路泛起点点白光。蝉噪隱隱,像一锅烧得正旺的粥,闷得人心口发紧。这天,李向东刚从小卖铺归来,手里拎著一袋陈醋和两只青皮黄瓜,脚步一踏进四合院,就闻见一种不对劲的气息。

不是那种油烟混合尿骚的市井气,而是一种刻意酿出来的“香气”——淡淡的樟脑味中竟掺著点薰香,那种只有铺子里高档绣绸缎才会用的香料,熏得人发痒。他心下一紧,脚步却不停,顺著墙边走到自家门口时,果然见著院中柳树下摆著一把破旧藤椅,贾张氏穿了一身平日里极少穿的素灰绣袄子,头髮梳得一丝不苟,髮髻上还插著一枚旧玉簪。

她端坐在藤椅上,身边摆著个小木方桌,桌上放著一碗冒著热气的红枣莲子羹,一只绣帕子搭在膝头。她脸上带著几分苍白与哀怨,眼角抹得略红,像是刚刚哭过。李向东一看就明白,这老狐狸要发招了。

他本想转身进屋,装作没看见,可还没抬脚,贾张氏就以一种带著虚弱尾音的声调开口了:“向东啊——你过来一下,婶有话同你说。”

李向东心里立刻警铃大作。她这声“向东啊”,平日里可只叫“李向东”三个字,连名带姓,吐出来都像咬牙切齿一般,现在这改了口气,那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而是她想设局。

他缓步走上前,脸上却带著克制的笑意:“婶儿,您有事直说吧,我这还没吃饭呢。”

“唉,你也別忙著走。”贾张氏伸出那只骨节粗大的手,轻轻一拍藤椅旁的空处,“你坐,咱娘儿俩好好说说话,这几天你看,我这心口一直堵得慌。”

李向东心中冷哼,面上却依旧平和,挑了挑眉毛坐下,双腿自然交叠,眼神不动声色地落在那碗红枣羹上:“婶儿,您这身打扮是唱哪一出啊?”

贾张氏低低嘆了口气,那声音里带著点故意的哽咽:“唉,我这把老骨头啊,眼看活不到几日了,整日整夜心口发闷,做梦都梦见我死了没人管,尸首扔在柴房里被老鼠拖著啃……”

李向东淡淡道:“您这身体不至於吧,昨天夜里不是还闯进我家撞翻了桌子么?现在看著挺精神。”

贾张氏脸上的表情僵了下,隨即眼圈一红,扯出帕子拭泪:“我那是急疯了呀!我那凤瓶,是我男人当年用命换回来的,別人不知道,我心里跟明镜似的。那是我守了几十年的念想,你说让我怎么能不急?”

她顿了顿,低头抿了口红枣羹,嘴唇一抿一抿地咀嚼得缓慢:“我想通了,这事儿也不怪你。你是个年轻人嘛,见著那样的宝贝心头一热,难免动了念……婶儿不怪你,真的。只要你以后老实点,把我当个长辈对待,婶儿就当啥也没发生过。”

李向东眼睛微微眯起,像猫看到了树上的麻雀。她这是变著法儿套话、套心、套位置。可他若真顺著她的口风认了,那这院子里的风言风语就坐实了——“李向东偷瓶子,被贾张氏原谅,认了错,低了头”。

他慢条斯理地取过桌边一只茶碗,吹了吹浮尘:“婶儿说得真好听,不过有句俗话您听过没?打人还得看脸,骂人还得分时候。您这昨天刚喊我贼,今天就认我亲戚,咱这关係转得太快,容易闪著人。”

贾张氏眼神立刻变了,从软如绵水转成了针锋相对的光。她一咬牙,声音却依旧压著:“你当我愿意?我这不是为了这院子的和气嘛,咱不说外头,单说屋里,你要真心认我这个婶儿,那以后这院子里谁敢欺负你?我一张嘴,顶十张!”

李向东轻笑一声,靠椅背一仰,满不在乎道:“是啊,您这张嘴厉害,骂我爹娘那会儿我可没忘。”

贾张氏脸一沉,忽然將手中的帕子摔在桌上,怒声道:“你別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给你台阶下,你真当我怕你?李向东,我告诉你,你这人哪,骨头是硬,可真要折起来,也不过是根乾柴!”

空气一瞬间沉下去,蝉声都像被掐断了似的。李向东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著她:“那就看看,是您那张嘴硬,还是我这根柴先折。”

话音落地,他头也不回地转身进屋,门“咣”一声关上,震得藤椅上的红枣羹抖了三抖,溅了几滴在桌上。

贾张氏气得脸色通红,胸口剧烈起伏,几口气顺不过来,差点昏过去。她狠狠一捶膝盖,咬牙低语:“你个小王八蛋,別得意得太早……我还就不信治不了你。”

她那只手悄悄摸向袖中,掏出一张早就写好的纸条,上面字跡歪歪扭扭,却有李向东的名字,还有“凤瓶”、“偷拿”等字眼。

她已经计划好了,若是今天李向东肯低头,这张纸便烧掉,不留痕跡;可他若仍嘴硬,她便让这张纸流入“有心人”之手,看他还如何自圆其说。

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贾张氏捏著那张写满了指控的纸条,手心里的汗水已经浸湿了几处。她狠狠吸了口气,脸上的红色渐渐转成一种狠厉的铁青。她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刃,死死盯著李向东那扇紧闭的门,仿佛只要一迈开步子就能把人拖出来,给他一个说不尽的苦头。

屋內的李向东,正靠著墙,闭著眼,任由心跳声缓缓落下。他知道,这不过是她最后的挣扎,一场虚张声势的闹剧。可那闷气却在胸膛里越积越重,像是被压在岩石缝隙里的火种,迟早要炸开。

忽然,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贾张氏挥舞著手中的扫把,怒不可遏地冲了进来,脚步重得像是敲击著李向东的神经。

“李向东,你这小混蛋!居然敢偷我的宝贝,还敢跟我这么硬顶!我今天就打得你知道疼!”她一边喊著,一边高举扫把,脸上的皱纹都拧成了一团,眼睛红红地透著凶光。

李向东瞬间睁开眼睛,没想到她竟然会当真动手,心里一阵震盪,连忙退后几步,手下意识地举起双手作挡,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和疲惫。

“婶儿,您这不是闹著玩儿吗?扫把挥过来我可躲不开啊,”他声音里带著几分无奈,却也掩不住调侃的语气,“要真打起来,我们两个还真得分个胜负了。”

贾张氏不理会他的话,挥起扫把狠狠地向他砸去。那扫把的刷毛刷刷划过空气,带著一股沉闷的声响。李向东手腕一抬,勉强挡下,扫把打在了他的手臂上,顿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

“疼不疼?要不要我再来一次?”贾张氏怒吼著,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似乎这一刻的愤怒能让她忘记所有的委屈和心痛。

李向东深吸一口气,神情复杂,半是冷静半是无奈:“婶儿,这样打下去不是解决问题,只会让咱俩更难看。”

他话音刚落,贾张氏突然停住了手,扫把轻轻地落在地上,她气喘吁吁,胸口起伏如波涛汹涌,却又似乎透出几分疲惫。

“李向东,你到底图什么?你明明知道那是我的心头肉,你还……”她声音开始有些哽咽,眼角的泪珠终於决堤,缓缓滑落,“你说话算话,难道这四合院就真容不下你一个人吗?”

李向东看著她的神情,心头忽然生出一阵沉甸甸的感触。他深知贾张氏的骄傲和倔强,这一场怒火,背后藏著太多的失望和无奈。

“婶儿,我从没想过抢什么,更不想破坏咱们之间的关係。”他的声音柔和了几分,目光直视著她,“你以为我想被人骂贼,想被你当成那种人吗?我也有自己的尊严。”

贾张氏听到这话,眼神微微闪烁,泪水越发汹涌,声音颤抖:“那你,为什么要偷走我的陶瓷?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父亲留下的遗物!”

空气凝固了。李向东的脑海里迅速闪过昨晚的情景——月光下那精致的陶瓷瓶静静躺在贾张氏的橱柜里,似乎散发著温暖的光晕。可他心里的衝动和无奈让他做了那个决定,哪怕知道这会是场灾难。

“我……”李向东低下头,闭上眼,挣扎著找词,“那天晚上,屋里乱得像打了场仗,我只是……只是想证明给自己看,我还能掌控些什么。”

他声音低得像是风中细碎的落叶,连他自己也没听清自己在说什么。贾张氏的呼吸渐渐平缓,手指紧握成拳,像是要抓住什么,却又抓不住。

“掌控?”她重复道,语气里多了几分嘲讽,“你这掌控,是把我当成了对手,还是把我当成了笑话?”

李向东的眼神闪烁著复杂的光芒,心跳猛然加速。他知道,今天这场爭执,不只是关於那只陶瓷瓶,更像是两颗灵魂的较量。

他咬紧牙关,终於说出一句:“婶儿,我不想再和你过不去。”

贾张氏盯著他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他眼底的一点点真诚,但那真诚又像薄冰,隨时会碎裂。

“那你先把瓶子还给我,再来谈別的。”她声音冷静了下来,眼神里多了一丝坚决,“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李向东望著她的背影,心中那道防线缓缓崩塌。他知道,这条路远没有尽头,接下来,他们都必须面对更多的挣扎和对峙,才能找到一条真正的出路。

扫把碎裂的声音,像一声脆响的爆雷,响彻了整个四合院。那柄原本被贾张氏挥舞得呼呼作响的扫把,此刻断成了两截,刷毛散落在地,混著尘土和木屑。

贾张氏怔了怔,手握断裂的扫把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隨即愤怒又迅速回归她脸上,像是被点燃的火苗,烧得更加炽烈。

“李向东,这扫把可不是便宜东西,你得赔!”她的声音猛地提高,颤抖中透著命令,“你这混帐,连个扫把都挡不住,赔多少我说了算!”

李向东蹲下身子,看著地上的碎片,眉头紧皱。那扫把虽不是什么名贵,却是贾张氏多年用来打理院落的心爱工具。心中顿时升起一种莫名的愧疚,眼底闪过一丝自责。

“婶儿,我知道这扫把对你重要,”李向东缓缓站起,声音低沉而真诚,“我赔,赔多少都行,但我希望你也能听我说完。”

贾张氏双手叉腰,脚下尘土被踢起,脸上的怒气渐渐化为一种咄咄逼人的坚定,“说!別光说不练!”

李向东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內心却翻滚著不安与犹豫。这样的对峙,既让他感到疲惫,也让他无处退让。那被指责为“偷窃”的阴影,像沉重的铁链,牢牢缠绕著他的脖颈。

“这扫把,我会赔,绝不会含糊。”他顿了顿,眼神转向院落那堆堆杂物,“可我想让你明白,我並非你想像中的那样无赖。”

贾张氏冷哼一声,轻蔑地说:“话谁不会说?赔钱这事儿,別光嘴上应付。你把钱拿出来,我再听你后面的话。”

她的声音像一把尖锐的刀刃,刺进李向东的胸膛。他心底那点挣扎、那丝委屈被狠狠搅动,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你说话真难听,”李向东心里嘀咕,眼神暗淡,“这四合院里,谁不是这么拼命活著?我还没犯错之前,你们的眼神就像我隨时会犯案的贼一样,冷得刺骨。”

贾张氏眼角抽动,似乎听出了他的苦楚,却又故作凶狠地道:“你以为我愿意吗?若非那些东西重要,谁愿意盯著你一天到晚?”

两人的话像刀锋交错,刺破了寧静的空气。李向东忽然感觉胸口沉甸甸的,像有一块石头压著,喘不过气。那些埋藏心底的无奈与挣扎,此刻全都化作喉咙里难咽的哽咽。

“婶儿,我赔扫把的钱,也想赔这段日子我们彼此的误会。”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透出一抹坚决,“但你得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贾张氏停了下来,眼神里闪过复杂的情绪。她望著李向东,似乎在寻找他的真心。

“机会?”她轻声问,眉头微蹙,声音渐渐软了下来,“你说说,什么机会?”

李向东的目光柔和了些许,“从今天起,我不偷不抢,不做让你们担心的事,你看著我,我会让你们看到一个真正的李向东。”

贾张氏沉默了良久,手里握著的扫把柄紧了又松,最终重重地摔在地上,“行,有这个心我先认了。但这扫把的钱,咱得说清楚!”

李向东点点头,心里暗自下决心,这笔赔偿,不仅是金钱,更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也是重新贏得信任的开端。

空气中瀰漫著未散的尘埃,仿佛还在诉说著过去的纷爭与不甘。四合院的墙角,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碎裂的扫把柄和散乱的刷毛上,像是一场风暴后的残骸,却也预示著新的故事,正慢慢展开。

李向东默默地数著手中的钱,指尖触碰著那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心里升起一股沉甸甸的负担。他原以为这笔钱可以一笔了结这场纷爭,却没想到,却被命运又狠狠拽回了那个泥沼。

那天傍晚,太阳刚刚落山,余暉洒在青砖灰瓦上,映出一片淡淡的橘黄。李向东提著装著赔偿款的布袋,步履沉重地走向贾张氏的院子。空气中瀰漫著尘土和落叶的味道,混杂著院內隱隱传来的柴火味和些许陈年的陈醋香。

他站在院门口,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声音清脆而又略带紧张。门开了,贾张氏从里面探出头,脸上的慍色未褪,眼中闪烁著审视的光芒。

“拿出来吧,別藏著掖著。”她的声音依旧带著几分不容拒绝的坚决。

李向东打开袋子,整齐地把钱摊开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指尖微微颤抖,语气却儘量稳重:“这是赔偿扫把的,你看看够不够。”

贾张氏的眼睛盯著那堆钱,眉头紧锁,忽然,她的视线停留在那几张旧钞票上,眼神变得异常复杂。

“这些……怎么像是我的?”她迟疑地伸手去摸那些钞票,语气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李向东愣住了,心头一紧,暗自思忖:“难道这些钱是她之前丟失或者遗失的?”他想掩饰自己的慌乱,咬牙道:“婶儿,这钱我从几个老朋友那儿凑的,没想到会……像你的。”

贾张氏脸色一变,手指颤抖著翻看著钞票,突然从腰间掏出一个已经发旧的钱袋,猛地摔在桌子上,重重地说:“这些钱,是我前几天丟的!你这是在耍我吗?”

李向东的心咯噔一下,眼神开始游移,他知道事情不对劲,但又说不清道不明。“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凑钱时拿错了。”

贾张氏猛地站起身,步履沉重,眼里燃烧著愤怒与失望:“拿错?你当我眼瞎吗?你这是明目张胆地拿我的钱,还想糊弄我?”

李向东抿紧嘴唇,手指死死攥著布袋边缘,心里一阵翻滚。他没想到这赔偿反而成了新的导火索。情绪如同被压抑的火山,隨时可能爆发。

“婶儿,听我说,”他试图稳住局势,声音压得很低,“我真的没想骗你。那钱我原本是打算用来赔扫把的,谁知道会和你的钱混在一起。我……我会把钱还给你,真心的。”

贾张氏眼神闪烁,愤怒似乎渐渐转为疑惑和警惕,她走到窗前,背对著李向东,声音里带著一种无奈:“李向东,你知道吗?你让我越发觉得这个人,根本不值得信任。”

李向东感觉胸口一阵闷痛,像被无形的手揪住了心。他清楚,再怎么解释,也难以消弭贾张氏心中的芥蒂。他不甘心,却无力反驳。

“婶儿,我……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他几乎是用尽全力,声音低沉而有力,“这次,我是真的想改。”

贾张氏转过身来,眼中闪烁著复杂的情绪,嘴唇微微颤抖,“李向东,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明白吗?我对你的怀疑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凭这一点钱,改变不了我心里的结。”

她顿了顿,伸手把那堆钱收起,声音又回到了冷冷的调子,“不过,既然你拿钱来了,赔扫把的钱,我先收了。剩下的,你记住,该怎么做。”

李向东点头,心头像被掏空了一块,“我知道了,婶儿,我会努力改。”

门外的风吹动了门帘,院子里的光线逐渐暗淡,带著些许凉意。李向东转身离开,步伐沉重,脑海里不断迴响著贾张氏的话语和那份未散的阴影。那钱,也许只是个开始,而他和贾张氏之间的纠缠,远没有终结。

李向东的背影还未完全消失在四合院的青砖小路上,贾张氏的声音又从院门口传了出来,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厉色:“李向东,等等!”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去,看到贾张氏双手叉腰,眉头紧皱,脸上的怒气未散,反而愈加浓烈。

“你赔扫把的钱我收了,可那扫把不只是个工具,它是我打理这院子几十年的心血结晶!你给的钱,远远不够!”她一步步逼近,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你还欠我不少!这钱,別想著就这么完事了!”

李向东的心猛地一沉,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脑中一片混乱。“婶儿,你说的我懂,可我手头……现在真的紧,刚才那点钱我已经是凑足了。”

贾张氏冷笑一声,脚步未曾停下,“手头紧?那你拿什么吃饭?拿什么还我这赔偿?你知道你这让人怎么看吗?你这样,越拖著,越是没人敢信你。”

李向东心里酸楚,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力气反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沉默成了唯一的答覆。

贾张氏突然停下,指尖拽了拽衣角,声音柔和了一点:“李向东,我知道你难,院子里的事我都看在眼里。可人情债是最难还的,你再不把这赔偿处理好,別人怎么看你,怎么看我,都不好说。”

她望著李向东,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怜悯,但更多的是无奈和坚定,“我不想跟你闹僵,也不想再吵架,但你得明白,这钱不是小数目,是我实打实损失了的。”

李向东低头沉思,脑中迅速计算著自己所剩无几的钱財。每一分都紧绷著,像被拉得发疼的弓弦。

“婶儿,我会儘快想办法还清的。”他语气坚定,却难掩那份焦虑,“你给我点时间,我不会赖帐。”

贾张氏点了点头,脸上的怒气稍稍平息,转身往屋里走去,“这次就先放你一马,但要是再耍招,我可不客气了。”

李向东看著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这不是一场简单的赔偿,而是与贾张氏之间日益加深的信任裂痕。每一步都艰难如履薄冰,而他只能用心底的坚持,去一点点填补那道深深的沟壑。

夜色渐深,四合院里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李向东独自站在巷口,望著那扇关上的门,心中暗暗发誓,这一切都不会就这么结束。

院子里的灯火摇曳,夜风吹动著窗欞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李向东站在门外,脚下的青石板被月光拉长了影子,仿佛在诉说著那些未曾言明的纠葛。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一道低沉而又略显犹豫的声音传来:“李向东……”

他回头,看到贾张氏正站在门口,脸上没有了白日里那般盛怒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她的目光透过薄薄的窗纱,似乎在衡量著什么。

“我……想跟你说件事。”贾张氏的声音微微颤抖,带著一丝羞涩和难以启齿的苦涩。

李向东眉头微皱,心里隱隱一紧,默默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这段时间院子里的开销比预想的要大,尤其是最近那破碎的陶瓷和扫把的事儿,实在是让我这把老骨头吃不消。”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我……我想,能不能先借我点钱?等我挣了,慢慢还给你。”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李向东心头猛然一震。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番请求,仿佛瞬间被推入了一个更加复杂的漩涡里。他內心翻涌,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纠结和迷惑。

“借钱?”他的声音低沉而沉重,带著难以掩饰的迟疑,“贾婶儿,你知道我手头並不宽裕,这钱我本该用来还扫把的赔偿……现在……”

贾张氏轻轻点头,眼神中带著一种无奈和期待,“我知道,李向东,也正因为知道你不容易,我才鼓起勇气说出来。我们都不是富裕的人,风雨同舟,总要有些互相帮衬的时候。”

她的眼睛闪烁著泪光,似乎那些年累积的委屈和辛苦都在这一刻一涌而出。“我知道你心里也难过,但我是真的需要这笔钱。你不借,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向东看著她那略显苍老的面容,心中一阵酸楚。她的坚持和倔强,这些年一如既往地让他感到敬畏,却也让他感受到沉重的责任。

“你……”他欲言又止,內心挣扎不已。钱对他来说不仅仅是数字,更是一份承诺和负担。借出去,意味著信任;收回时,意味著对未来的未知和担忧。

“我答应你,婶儿,等我有了钱,一定第一时间还你。”他终於说道,声音中夹杂著坚定和无奈,“但现在……只能先这样了。”

贾张氏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这就够了,李向东。有时候,能听到一句『我会努力』,就够让我坚持下去了。”

夜风拂过,夹杂著泥土和草木的气息,仿佛带走了些许沉重,却也留下了更多未解的纠结。两人站在幽暗的门前,目光交匯,默默承受著这份沉甸甸的现实。

李向东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那晚刚说完话没几日,院子里的风似乎都变得愈发阴冷。他整日忙碌奔波,却始终攒不下还贾张氏的钱。时间一点点往前推移,李向东的焦虑像潮水般泛滥,睡眠越来越浅,心里压著一块大石,重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某个阴沉的下午,李向东刚从外头回来,门口却发现院门敞开著。他心头猛然一紧,快步走进去,屋內一片凌乱,往日那简陋却温馨的家具都不翼而飞。柜子空空如也,墙角那台旧收音机不见了,连他珍藏的那几本旧书也不在了。

“贾婶儿……”他嘶哑著声音喊道,脚步急促地踏进屋里,心里升起一股冰冷的绝望,“你这是做什么?”

不远处,贾张氏带著几个年轻力壮的邻居,手里拎著李向东家中那些值钱的东西,脸上带著一丝冷峻和决绝。她的目光没有一丝犹豫,声音坚决,“李向东,你拖欠的钱日子长了,也不见你有还的意思。钱难还,那东西先来抵一抵。”

李向东的心猛地一紧,双手攥成拳头,额头沁出冷汗。“婶儿,这事儿不能这样,你知道我不是故意赖帐。家里头也没那么多值钱的东西了,这样下去,我真的没法生活了。”

贾张氏冷哼一声,“你还没生活了算什么?人家欠债还钱,是最起码的道理。我欠你什么了吗?你若是有良心,就別把人逼到这地步。”

李向东无言以对,喉头哽咽,脑子里一片混乱,想著这突如其来的“討债”,竟让他仿佛失去了最后一丝喘息的空间。心底的压抑愈发沉重,像是被无形的手拽进了深渊。

“婶儿,別这样,我保证……只要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想办法筹钱,还你!”他语气中带著哀求,双眼泛红,“你看我现在连最基本的东西都被拿走了,我怎么办?”

贾张氏目光如刀,毫不软化:“这世上讲的就是守信用,你答应的事没做到,谁还会信你?等你有钱了,自然还给我。可现在,我先拿了这值钱的,能让你知道,欠人的债,不是儿戏。”

李向东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和痛楚,眼神暗淡如死水,心里却在不停地翻腾著自责和无力。他无数次想像过如果被逼到这一步的场景,却从未想到真的会落到如此田地。

“我……我欠你的,我知道,可你这样……”他想说服她,但贾张氏的態度坚如磐石,任凭他百般哀求,都如石沉大海。

贾张氏转过身,手里紧握著那些属於李向东的物件,神色里带著一抹倦意,像是早已下定决心,又似乎隱含著一种说不出口的疲惫,“这日子,难过的不是我一个人。你我都得学著扛著。”

李向东望著渐渐远去的背影,心头那团火焰忽明忽暗。他想起曾经那些共同度过的时光,想起贾张氏那个嘮叨却不失温情的模样,心中泛起深深的悔意和无奈。可眼下,他能做的,只剩下这孤独的挣扎和不断地寻找翻盘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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