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看定·表弟(2/2)
她轻轻绞著帕子,脸颊泛起羞赧的红:“说起来,我原是个有些自私自负的性子,在家做女儿时,事事都想爭个先,生怕落了人后。可如今要成家了,倒只盼著日子能安安稳稳的,一眼能望到头,便是最好的了。”
说罢,她抿唇羞涩一笑,眼睫轻颤:“或许是我太过浅薄,只能想到这些。至於方才说的仕途……我私心想著,他一个孤儿能走到今日这般境地,必有过人的本事,总不至於叫我饿了肚子去。”
陈稚鱼看著她坦诚的模样,眼中漾开温和的笑意,心头那点悬著的顾虑也鬆快了许多:“我原还怕挑的这些入不了你的眼。你想的这些,哪里是浅薄?反倒正是过日子要经歷的实在处。谁不想偷个懒、走点捷径?婚姻嫁娶本是人生大事,少有人能在这上头討到巧,你瞧见的这些,可不就是难得的捷径?”
郑姨娘在一旁听著,眉头渐渐舒展。她抬手抚了抚陆萱的发顶,语气里带了几分释然:“你既这般想,倒也省了我许多顾虑。说起来,无父无母虽少了些依靠,却也少了多少晨昏定省的规矩束缚,以你的性子,怕是真要日日对著严苛的婆母,反倒难熬。”
她转向陈稚鱼,眼中多了几分认可:“先前我总想著要找个体面人家,家底厚实些才好,如今听萱儿一说,倒觉得这闻皓的境况,於她竟是桩难得的好处。”
说到这里,她嘆了口气,眼里对这个未曾谋面的人更多了几分认定。
“能让老爷资助且夸讚的人,定然不差的。”
陈稚鱼笑著点头:“姨娘说的是。日子是过给自己的,旁人看著再风光,不如自己心里舒坦来得实在。萱儿能想明白这层,便是最好的。”
陆萱被两人说得脸颊更热,却忍不住追问:“那……那宴席上,我能见著他吗?”
“自然是要见的。”陈稚鱼取过那本册子,在闻皓的名字上轻轻圈了圈,“到时候你自己瞧瞧,看合不合眼缘。婚姻大事,终究要你自己点头才算数。”
陆萱攥著帕子的手紧了紧,眼里藏著几分期待,又有些怯意,轻轻“嗯”了一声。
……
年关的脚步一日近过一日,白鹿书院的休沐文书也递到了府中。
陈稚鱼原是一早便与陆曜说定,要亲自套了马车,同去接表弟来府中过年。
谁知那日天还未亮透,她刚从榻上坐起身,便觉一阵天旋地转,喉头涌上一股酸意,忍不住俯身乾呕起来。
唤夏忙递上温水,她漱了口,只觉得浑身发软,想来是这些时日为陆萱的婚事劳心费神,又要打理府中琐事,竟是累著了。
偏巧陆曜这日休沐在家,见她脸色苍白,额头沁著冷汗,顿时皱紧了眉。窗外风雪正紧,鹅毛般的雪片卷著寒风拍打窗欞,天地间早已一片苍茫。
“这等天气,你还想著出门?”陆曜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语气带著不容置喙的强硬,“乖乖在家歇著,表弟我去接便是。”
陈稚鱼还想爭辩,却被他按住肩膀:“风雪这么大,路滑难行,你这身子如何禁得住?难不成要我一路上既要赶车,又要分心照看你?”
她望著窗外越下越急的雪,心知他说得在理。虽念著许久未见的表弟,也只能按捺下心思,点头应了。
陆曜披了件厚实的斗篷出门时,院中的积雪已没过脚踝。
陈稚鱼在屋里坐不住,含了颗酸梅,便亲自到小厨房张罗,想著表弟好不容易来一回,定要备些合口的吃食。
她挽了袖子,亲手做了道表弟最爱的醋鱼,又燉了锅暖身的羊肉汤,厨房里的烟火气混著肉香,渐渐漫了满院。
暖阁里早已烧旺了炭火,地龙烘得屋里暖意融融。直到中午,院外才传来马车碾雪的吱呀声,伴著陆曜的说话声。
陈稚鱼迎出去,见陆曜下马,一个身形清瘦的少年跳下马车,人还没站稳,便已急急抬头看过来,正是许久未见的表弟陈砚。
陈稚鱼眼眶一红,正要上前去接,陈砚忙三两步跑近,一开口声音都带著哽咽。
“阿姐!”陈砚见了她,双目赤红,少年的脸上是被风雪肆虐的红,也有见到亲人的激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