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投降(2/2)
“汉升!神臂营警戒四方,提防刘璋援兵!”
“元直、孝直!隨我安抚民心,开仓放粮!”
命令迅速得到执行。
刘备亲自走到街头,扶起跪地的老者,抱起嚇哭的孩童。
法正、徐庶则迅速组织人手,打开府库,將粮食、布匹搬出,在城中各处设立賑济点。
士兵们严格执行军令,对百姓秋毫无犯,反而帮助扑灭因战斗引起的小火,清理街道。
“刘皇叔仁义啊!”
“真是仁义之师!”
“我们有救了!”
百姓们从最初的惊恐中回过神来,看著井然有序的军队,看著发放到手中的粮食,听著刘备温和的话语,感激和希望渐渐取代了恐惧,欢呼声开始在城中各处响起。
仅仅半日!
从清晨的突袭到午后的尘埃落定,涪城这座蜀北门户,便在刘备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势和高沛、
杨怀最后时刻的“幡然醒悟”下,易主了!
刘备不仅获得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战略跳板和补给基地,更在蜀北初步树立了“仁义”的形象。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裹挟著惊惧与震动,飞速传遍巴蜀大地,
成都州牧府內,接到急报的刘璋,惊得打翻了手中的玉杯,面无人色,瘫坐在榻上,嘴唇哆嗦著,半响才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刘刘玄德!安敢如此!速·速传令张任、冷苞!回援!全军回援成都!”
涪城的硝烟尚未散尽,胜利的喜悦便被紧迫的危机感取代。
刘备站在涪城新修的城楼上,目光凝重地望向南方。斥候如流水般將情报送来:
“报!刘璋已严令张任、冷苞、邓贤等部,火速放弃北线防御,昼夜兼程回援成都!”
“报!雒城、绵竹方向守军已得到加强,城门紧闭,戒备森严!”
“报!诸葛亮军师遣快马来信,言荆州至汉中小路艰险,粮转运艰难,首批粮草尚需时日方能抵达葭萌关!”
每一份情报都像一块巨石,压在刘备和眾谋臣武將的心头。
涪城是拿下了,但这仅仅是撕开了蜀地北方的第一道口子。
刘璋的主力正像受伤的巨兽般疯狂回扑,南方的城、绵竹才是通往成都真正的铁壁雄关。
更致命的是,粮道!
诸葛亮纵然有通天之能,也难以在崎嶇山路上变出粮食。
数万大军在敌境作战,一旦粮草不继,军心顷刻便会瓦解。涪城府库的存粮,支撑不了太久。
“主公,时间在我等,亦在刘璋。”
法正的声音打破了凝重的沉默,他指著铺开的地图,“刘璋主力回援需要时间,此乃天赐之隙!
我军必须趁此良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下一城!
一则扩大纵深,震蜀中;二则获取补给,缓解粮危;三则打通南下要道,兵锋直指雒城!”
他的手指重重落在涪城以南的一个点上一一梓潼。
“梓潼,乃涪水与潼水交匯之咽喉,控扼南下绵竹、雒城之陆路要衝,更是蜀中粮秣西运北调的重要中转之地!
此地城防虽固,然守军兵力空虚,守將吴康,乃东州兵首领吴懿之远房族弟,性情贪婪,好大喜功,才能平庸。
此乃我军必取之地!”
刘备眼晴一亮:“孝直之意,是强攻梓潼?”
“非也!”
法正摇头,眼中闪烁著智慧的光芒,
“强攻虽能下,然耗时费力,伤亡难料,更易惊动刘璋,使其加快集结主力於雒城。
梓潼此刻如同熟透之果,当用巧劲摘取!”
他的目光扫过帐中诸將,最终停留在那个如同铁塔般聂立、面色黑、髯戟张的猛將身上。
“尉迟將军!”法正的声音带著一丝激赏。
尉迟恭抱拳,声如洪钟:“军师请讲!”
他钢鞭斜倚身侧,甲叶隨著动作发出沉闷的鏗鏘声,仅仅是站在那里,便散发著一股令人室息的压迫感和战场硝烟的气息。
“將军勇冠三军,万夫莫敌,更兼粗中有细,临危不乱。今有一桩『买卖”,非將军莫属!”
法正嘴角勾起一抹智珠在握的笑意,
“请將军挑选五百心腹死土,脱下戎装,换上布衣,藏匿兵刃於粮车之中,乔装成自汉中而来,运送粮草支援刘璋前线的商队!
梓潼乃粮道枢纽,吴康那廝又贪图功劳补给,见是『自家”运粮队,必不疑有诈。
待其城门洞开,守军鬆懈,將军便可暴起发难,夺其城门!
城外自有子龙將军伏兵接应,大军可一鼓作气,拿下梓潼!
此乃『假途灭虢”之计也!”
帐內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尉迟恭身上。这计谋听起来巧妙,但风险极大!
深入虎穴,一旦被识破,五百人將陷入城內数千守军的汪洋大海,凶险万分!
尉迟恭豹眼圆睁,两道浓黑的眉毛如同钢刷般竖起。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掂量任务的份量。
帐內只闻他粗重的呼吸声。
突然,他猛地踏前一步,脚下青砖似乎都微微一震,抱拳的双手骨节发出爆响,声震屋瓦:
“军师妙计!俺尉迟敬德就喜欢这刀口舔血的勾当!莫说是扮商贾,便是扮个娘们儿,只要能为主公拿下城池,俺也干了!
这买卖,俺接了!定叫那吴康小儿,乖乖把城门献上!”
他豪迈粗獷的话语,带著一种混不吝的悍勇,瞬间衝散了帐中的凝重气氛。
刘备抚掌大笑:
“好!敬德真乃虎將!此计若成,梓潼唾手可得,敬德当为首功!
所需人手、粮车、文书、嚮导,尽由元直、孝直为你备齐!子龙!”
他转向赵云,
“你率五千精骑,伏於梓潼城外十里密林,待敬德发出信號,即刻全力衝锋,不得有误!”
“末將领命!”赵云沉声应诺,眼中闪烁著对战友的信任。
接下来的准备紧锣密鼓。
尉迟恭亲自从魔下营中挑选了五百名最为悍勇、心思也相对活络的老兵。
这些兵卒个个身经百战,杀气內敛时如同磐石,爆发时便是下山猛虎。
他们脱下厚重的鎧甲,换上蜀地常见的粗麻布衣,用锅灰、尘土抹脏了脸和脖子,刻意將头髮弄得蓬乱,竭力掩盖身上那股子百战精锐的肃杀之气。
尉迟恭那对赖以成名的水磨竹节钢鞭,被仔细拆解,沉重的鞭身用油布包裹,巧妙地藏进一辆特製粮车底部的夹层里,上面堆满真正的麻袋。
其他士兵的环首刀、手戟、短弩也被拆解或包裹,有的藏在粮袋缝隙,有的偽装成扁担、柴捆,甚至藏在运粮的骡马鞍具之下。
几辆大车上,確实装载著从涪城府库调拨出的、货真价实的粮食,作为取信於人的“敲门砖”。
尉迟恭本人的装扮最为精彩。
他那標誌性的自然无法剃掉,便任由它肆意张扬。
脸上涂抹了更多的尘土和汗渍,刻意在嘴角贴了一颗显眼的“黑痣”,头戴一顶半旧的斗笠身披一件宽大的褐色葛布袍子,勉强遮住了他那魁梧得异於常人的骨架。
他努力学著商贾的腔调,但一开口,那如同闷雷般的嗓音和习惯性的军中用语,还是让旁边的法正暗暗捏了把汗。
幸而徐庶安排的嚮导和原张松魔下的心腹联络人就在队伍中,关键时刻能帮忙圆场。
“他娘的,这身皮穿著真不自在!”
尉迟恭低声嘟著,彆扭地扭了扭脖子,感觉那葛布袍子勒得慌,
他看著自己布满老茧、惯於握鞭的双手,此刻却要假装去拨弄算盘,只觉得浑身不得劲。
但他那双隱藏在斗笠阴影下的豹眼,却锐利如鹰,不断扫视著队伍和前方的道路,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都给我机灵点!把你们那股子杀气收起来!现在咱们是送粮的苦哈哈!谁要是露了马脚,坏了主公大事,老子扒了他的皮!”
他压著嗓子,对身边几个扮作伙计的亲兵低声喝道。士兵们凛然应诺,更加努力地佝僂起腰背,模仿著长途跋涉商旅的疲惫。
队伍沿著涪水南岸的道路,大摇大摆地向梓潼进发。时值午后,秋阳尚烈。
车轮碾过土路,发出单调的哎呀声。队伍中瀰漫著一股混合著汗味、尘土味和粮食气息的复杂味道。
尉迟恭骑在一匹同样显得“普通”的弩马上,看似昏昏欲睡,实则全身肌肉紧绷,精神高度集中,耳朵捕捉著周围的一切声音,以及越来越近的梓潼城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