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张任请战!(2/2)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带著一种濒死的嘶哑。
“魏魏王?!”
两个字,如同从牙缝里生生挤出来,带著刻骨的寒意和滔天的荒谬感。
“九锡—金根车..天子族旗—.警”
刘璋的声音越来越低,每一个词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狠狠扎进他心中。
他猛地抬起头,环视著堂下茫然无措的文武,眼神空洞,又带著一种近乎疯狂的悲愴,仿佛在问他们,又像是在问这苍天:
“他—曹孟德—他—·他怎么敢?!”
四百年煌煌大汉,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曹操亲手撕碎!
天子早已变成曹操手中傀。
如今连名义上的君臣之別都被彻底践踏!
他刘璋,姓刘!是汉室宗亲!益州牧的印綬,是天子亲授!
曹操此举,是在掘刘姓皇族的根!
死寂!
堂下所有人都被刘璋这剧烈的情绪变化和那声“魏王”的嘶吼惊呆了。
他们不知道那秘信內容,但“魏王”二字如同惊雷,足以让他们猜到发生了什么一一曹操,终於踏出了那一步!
这天下,还是刘家的天下吗?
刘璋缓缓站起身,巨大的衝击令其脑中混乱不堪。
是啊,他如何不敢?
雄踞中原与河北,占据了天下三分之二的人口与沃土。
手下文成如云,武將如雨。
魔下走狗遍布天下!
再加上挟天子以令诸侯所谋取的大势!
如今天下还有谁能抵抗曹操?
自己吗?
父亲刘焉能在乱世割据一方,兄长有寧死不屈的骨气。
而他呢?
守不住基业,看不清形势,连最后的尊严都保不住!
还是那个被他视为窃贼、逼得他走投无路的“大耳贼”刘备?
他高举的“復兴汉室”大旗,此刻在曹操称王的滔天逆浪映衬下,竟显得如此刺眼又如此真实他刘备,似乎是这天下唯一还敢、还愿、还有力量对抗曹操这滔天巨鱷的人了!
他刘璋做不到的事,刘备或许真的能做到?
將益州交给刘备?
这个念头在极度的绝望和对比下,竟生出一丝轻鬆,
或许,这烂摊子,本就该由刘备那样的人去扛?
自己终究不是那块料。
他没有看任何人,目光仿佛穿透了屋顶,望向那不可知的命运。
他用一种极其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张任。”
“末將在!”张任立刻抱拳上前,他心中也因“魏王”二字掀起了惊涛骇浪,但主公呼唤,他本能地应命。
刘璋的目光终於聚焦在张任身上,那眼神复杂得让这位以刚毅著称的猛將都心中一凛。
“点齐你本部三千精骑。”
刘璋的声音很轻,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出北门。”
“主公?!”
张任愣然,以为刘璋终於下定决心要背水一战,热血瞬间上涌,
“末將愿死战!”
“不。”
刘璋缓缓摇头,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苦涩的弧度,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不是死战。”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去刘备军前列阵。”
堂下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
刘璋无视了这些,他死死盯著张任的眼睛,那眼神深处,有託付,有试探,更有一丝近乎哀求的意味:
“列堂堂之阵!告诉他刘玄德—”
“益州牧刘季玉,就在这成都城中看著!”
“看著他刘备,究竟那个资格接过这益州的重担。
去扛起对抗那『魏王』的大旗!”
张任浑身剧震!他瞬间明白了刘璋的意图!
这不是投降,也不是决战。
这是主公在用最后的方式,用他张任和三千蜀中男儿的血肉,去称量刘备的器量!
去验证刘备那面“復兴汉室”的大旗,是真是假!
去判断刘备,值不值得託付这父兄留下的基业,值不值得託付对抗曹操这国贼的重任!
“主公——”张任虎目含泪,声音哽咽他读懂了刘璋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痛苦、不甘、无奈,以及最后一丝微弱的、对汉室尊严的维护和对未来的渺茫期望。
“末將领命!”张任重重抱拳,甲叶轰然作响!
他不再多言,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向外走去,步伐沉重却无比坚定。
他知道,这或许是他为刘璋尽的最后一次忠,也是为益州、为汉室做的最后一次挣扎。
望著张任决然离去的背影,刘璋仿佛被抽乾了所有力气,颓然跌坐回主位,
他疲惫地闭上双眼,两行浊泪再次无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砖上,涸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成都北郊,浣溪畔。
深秋的寒风卷过空旷的原野,带著蜀地特有的湿冷。
枯黄的草叶在风中瑟瑟发抖,远处成都巍峨的城墙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沉默聂立,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
刘备的大军並未急於合围,而是在距离城墙数里之外扎下连绵营寨,如同黑色的潮水暂时止住了汹涌之势。
中军大帐设在视野开阔的武担山余脉上,旌旗招展,戒备森严。
刘备正与法正、徐庶、赵云等人对著巨大的成都城防图低声商议。
连续的高强度行军和攻城拔寨,让这位年过半百的主帅脸上带著明显的疲惫,但那双眼晴却亮得惊人,紧紧盯著地图上那座象徵著最终目標的城池。
“报一一!”
一声急促的传报声打断了帐內的討论。一名斥候风尘僕僕冲入帐中,单膝跪地,声音带著一丝紧张:
“稟主公!成都北门大开!蜀將张任率数千精骑出城,於我军前五里处列阵!阵势严整,杀气腾腾!”
“哦?”刘备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隨即化为凝重,
“张任?刘季玉的最后一员大將—-他这是要做什么?
破釜沉舟,做困兽之斗?”
法正羽扇微顿,眼中精光闪烁,迅速分析:
“主公,事出反常!刘璋若真想死战,当固守坚城,倚仗高墙深池消耗我军,怎会派其仅存的王牌大將出城野战?
此乃取死之道!不合常理!”
徐庶授须沉吟:“莫非是诈?诱我大军出击,城中另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