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汉江之水,风波恶(2/2)
于空中最高点,他身与剑合,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赤金流光,人剑合一,朝着那巨物潜藏之处疾刺而下!
那巨物对杀机感应极其敏锐,在剑尖即将及体的刹那,猛地全力下潜。
“轰隆!!!”
齐云这一剑刺入江面,顿时炸起一道直径数丈的粗大水柱,冲天而起,仿佛江心炸开了一枚巨炮炮弹!
水柱升至最高点,轰然散落。
而齐云在下坠之力将尽、即将落入江水的刹那,脚下踏罡步玄妙运转,足尖在汹涌的水面上一踩!
“嘭!”
水面微微一凹,炸开一圈涟漪,齐云的身形却借这一踏之力,犹如一片毫无重量的羽毛,在空中留下一道近乎实质的残影,真身已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飘然落回小舟之上,道袍翩翩,点尘不惊。
直到此刻,那冲天的水柱才化为一场瓢泼大雨,哗啦啦地落下。
齐云静立船头,周身有无形气劲流转,荧光微泛,将所有雨水隔绝在外尺余距离,滴水不沾。
他目光如电,依旧锁定着那片逐渐恢复浑浊的江水,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船尾的秦骁和船中的张道云,直到此刻才仿佛从一场惊心动魄的梦幻中回过神来,望着齐云挺直的背影,脸上尽是震撼难言之色。
秦骁虎目圆睁,握着竹篙的手心全是冷汗,心中骇浪滔天:“这…这是何等神通?!斩浪平波,踏水而行!
这位齐云道长,究竟是什么修为?!”
张道云更是心神激荡,作为道门弟子,他更能体会到齐云方才举手投足间引动的那至阳至刚、涤荡邪氛的道门真火,是何等威力。
他嘴唇微动,喃喃自语:“散修之中,何时出现了如此人物!”
好半晌,那场由水柱化成的“暴雨”才渐渐停歇。
江面恢复了奔流,只是那墨绿色的血迹仍在缓缓扩散。
“道…道长,”秦骁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问道,“方才那…那究竟是何种妖物?竟如此骇人!”
张道云也凝神望来,心有余悸。
齐云收回目光,法眼之下,那团庞大的黑气已然消失无踪,遁入了江水深处。
他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缓声道:“兴风作浪,鳞甲坚厚,匿于大江,性暴而戾…二位,看来我等今日运气不错,怕是真遇上那百姓口中所谓的‘汉江龙王’了。”
他语气平淡,却让秦骁与张道云背后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汉江龙王?真的存在!
……
午后,细雨再次绵绵而起,如烟似雾,笼罩了古老的襄阳城。
黄昏时分,雨丝将青灰的城墙、高耸的城楼、以及城内鳞次栉比的屋瓦都浸润得一片湿漉漉的,晕开昏黄的光。
街道上行人匆匆,油纸伞如同雨中绽放的朵,缓缓移动。
漕运码头方向传来的号子声隔着雨幕,显得有些模糊。
空气中混杂着泥土、湿木、还有路边食摊传来的温热食物香气。
齐云三人随着入城的人流,踏着被雨水洗得清亮的青石板路,走进了这座雄踞汉水之滨的百年古城。
入得城来,秦骁抱拳道:“二位道长,今日多谢援手之恩!
秦某需即刻前往府衙向太守大人复命,禀报汉江之事与那邪修伏诛的经过。
还请二位允我稍尽地主之谊,我已让人在那边的‘云来客栈’备好了两间上房,二位可先稍作歇息。
待我复命之后,再来寻二位,设宴为二位接风洗尘,如何?”他指向不远处一栋看起来颇为清雅的三层木楼。
齐云与张道云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齐云道:“秦兄公务要紧,请自便。”
“如此,秦某暂且告辞!”秦骁再次拱手,旋即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城西府衙方向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蒙蒙雨帘与人流之中。
襄阳府衙,书房内。
烛火通明,映照着四壁书架和案头堆积的文书。
一位身着常服、面容儒雅却带着几分疲惫与威严的中年男子,正听着秦骁的详细禀报。
当听到那摆渡人竟是邪修所扮,且已被诛杀时,他微微颔首。
而当秦骁详细描述齐云那神鬼莫测的手段,尤其是江心与那疑似“龙王”的巨物短暂交锋、斩浪平波的经过时,太守的眉头紧紧锁起,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中闪过惊异与深思。
“大人,那位齐云道长,修为深不可测,绝非常人。
还有那位张道云道长,亦是南屏山清微观高徒,正气凛然。此番若非他二人,属下恐怕已遭不测。”
秦骁最后总结道,语气中充满敬佩。
太守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道:“如此奇人,岂可失之交臂?
秦骁,你立刻去请,不,持我名帖,速去客栈恭请二位道长过府一叙!
本官要在府中设宴,亲自感谢二位援手之德,亦想请教这汉水之事!”
“是!大人!”秦骁精神一振,立刻领命,接过管家递来的名帖,转身快步而出,再次扎入绵绵细雨中。
他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到了云来客栈。
衣袂挟着雨气,在暮色中扬起又落下。
可当他跨进客栈门槛,向柜台后的小二问起那两位道长的发房间时,对方却抬起一张茫然的脸,手里的抹布无意识地擦着柜台。
“大人,您说的是两位道爷?小的确实没见着啊。
这一下午小的都守在这儿,没见到道爷们的身影。
还以为是大人您另有安排,将他们安置到别处去了……”
“什么?没来?”秦骁顿时怔在原地,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满腔热望霎时凉透。
他握着名帖的手指微微发僵。
他转身望向客栈门外,窗外雨丝如织,暮色四合,街上行人撑伞匆匆,身影在雨雾中模糊成一片灰蒙的色块。
那两位道长……就像是融进了这场雨里,再无痕迹。
他们为何不告而别?是他哪里招待不周?还是山中修道人本就厌烦官场俗礼?
又或者……他们根本不愿与朝廷中人牵扯太深?
种种猜测如潮水般扑上心头,却又被他自己按捺下去。
秦骁深吸一口气,潮湿的空气中混杂着泥土和雨水的气息,凉意直抵肺腑。
他终是摇了摇头,唇角牵起一丝自嘲的弧度:“罢了,既然缘止于此,又何必强求?”
他将名帖收回怀中,转身大步朝府衙行去。
衣摆拂过门槛,留下细微的水痕,很快便在穿堂风中消散无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