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至治长歌,盛世华年(1/2)
光阴荏苒,岁月如歌。
自那场定鼎四海的大朝会后,大庆王朝驶入了前所未有的黄金时代。
至治十六年始——
倭地金银矿脉如江河匯海般涌入国库,周边诸国恪守《大庆会典》,尊庆帝为“天可汗“,四海宾服,商路通达。
丝绸、瓷器、茶叶远销重洋,异域珍宝、香料、新奇作物亦源源不断输入中土。
至治十八年——
面对前所未有的富足,庆帝昭告天下:“朕承天命,享万邦供奉,今仓廩实而知礼节,当与民休息。
“遂下旨 “普免天下钱粮三年“ ,同时詔令各地大兴水利,广修驰道。
万民欢腾,海內称颂,“天可汗“圣名深入黎庶之心。
至治二十三年——
国库岁入连年翻番,仓廩充盈至“太仓之粟陈陈相因,贯朽粟红“之境。
庆帝再推仁政,二次 “普免天下钱粮“ ,四海昇平,“至治盛世“之名远播寰宇。
至治二十五年——
在辽王贾玌主持下,庞大的 “靖海“舰队 纵横四海,打通远至西洋的贸易航道,扬天朝国威。市舶司岁入成为国库支柱,“至治通宝“通行万国,实现 “九天閶闔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的盛世气象。
至治三十年——
文官们在充盈国库支持下大展拳脚,兴学、修典、劝农、賑灾,將这片江山治理得如尧舜之世。
至治三十五年——在位三十五载的庆帝深感年届半百,精力渐不如前。
眼见太子自十七岁起便隨朝听政,十余年间勤勉辅弼,宽厚仁孝,深得文武百官敬重,朝政庶务早已嫻熟。
庆帝欣慰於国本已固,盛世绵延,遂生禪让之念,欲效仿古之圣王,享恬淡之福。
是年秋,庆帝颁下明詔,昭告天下:
“朕承天命三十五载,赖祖宗之灵,得贤臣辅弼,开创至治之世。今太子德器深稳,仁孝英明,必能克承大统。朕欲效尧舜之道,传位於太子,以顺天心,以合民意。“
禪让大典隆重举行,庆帝亲授传国玉璽於太子。新帝登基,感念父皇开创盛世之恩,谨守“承继至治泰平“之意,改元 “承泰“ 。
自此,大庆王朝在承泰帝治下,继续沿著至治盛世的轨跡稳步前行。
......
承泰一年——
退居太上皇的庆帝,卸下了三十五载的江山重担,真正开始享受他一手开创的太平盛世。
这位曾经威加海內的“天可汗“,如今最常出入的,反而不是旧日的宫闈,而是那座简素中透著威严的辽王府。
他时常轻车简从,与贾玌或在王府书房品茗对弈,追忆往昔崢嶸;或並肩立於校场,看年轻一辈的將领们操演练兵,目光中既有审视,更有欣慰。
承泰二年——
春,太上皇彻底“放飞自我“,对著贾玌大手一挥:“天戈,陪朕去看看,朕的这万里江山,被你们治理成了何等锦绣模样!“
一场歷时数载、遍览大庆壮丽河山的“龙游天下“就此开启。
没有繁琐的仪仗,只有精锐的护卫与必要的隨行官员。
君臣二人,不,此时更似一对老友,纵情於山水之间。
他们登临泰山之巔,於晨曦中看云海翻腾,庆帝朗声笑道:“当年封禪於此,心怀敬畏,今日再看,方觉与天地共生之畅快!“
他们泛舟西湖,烟雨朦朧中,庆帝听著贾玌讲述当年在此平定盐梟的旧事,抚掌称快。
他们深入巴蜀,尝遍民间小吃,体察隱於市井的富足与安乐;
他们北出雁门,遥望已被牢牢纳入版图的漠北草原,庆帝执鞭遥指,豪情不减当年:“自此往北,皆是我大庆牧场!“
这一路,留下了无数为百姓津津乐道的典故。
有太上皇於江南书院与学子们辩经论道,妙语连珠;
有他与贾玌在田间地头,与老农閒话桑麻,毫无架子;
更有他在边关小镇,与戍边老兵共饮一碗浊酒,听他们讲述当年的故事,潸然泪下。
这些事跡隨著商旅与驛传飞遍天下,“天可汗“不再仅是庙堂之上的神祇,更成了万民心中可亲可敬的“老皇帝“。
承泰七年秋,歷时五载的巡游终近尾声。
或许是感知到精力不復往昔,或许是已心满意足,太上皇决定返京。
鑾驾回京之日,百姓自发沿途跪迎,欢呼“万岁“、“老皇爷“之声不绝於耳。
太上皇透过车帘,望著这安居乐业的景象,望著巍峨的京城轮廓,脸上儘是圆满与释然。
......
承泰九年冬,皇宫深处,寧寿宫。
宫室內药香浓郁,地龙烧得极暖,却依然驱不散那瀰漫在空气中的、生命即將走到尽头的沉暮与悲凉。太上皇庆帝已缠绵病榻多日,形容枯槁,气息奄奄。
承泰帝、太上皇后、当朝皇后以及贤太妃贾元春等皇室至亲皆守候在宫室內,人人面色凝重,眼眶泛红。
几位太医刚刚会诊完毕,为首的老太医步履沉重地走到承泰帝面前,缓缓摇了摇头:
“陛下......臣等已竭尽全力,然上皇......龙驭宾天,恐就在顷刻之间了......”
承泰帝闻言,身体猛地一晃,强忍多时的泪水终於夺眶而出。
他紧紧攥著拳,才勉强维持住天子的威仪。
太上皇后早已泣不成声,由宫女搀扶著才能站稳。
贤太妃贾元春站在稍后位置,用帕子死死捂住嘴,泪水无声滑落。
就在这时,龙榻上气息微弱的庆帝,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动,嘴唇翕张,发出几乎听不清的声音。
承泰帝连忙俯身凑近,才听清那断断续续的词句:
“......天戈......叫......天戈来......”
承泰帝心中大慟,知道这是父皇最后的心愿,立刻对身边內侍嘶声道:“快!速请辽王入宫!快!”
內侍飞奔而去。
当贾玌得到消息,一路疾驰入宫,匆匆踏入寧寿宫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满室悲戚,帝后哀痛,而那位曾经叱吒风云、与他亦君亦父亦友的“大哥”,正静静地躺在龙榻上,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
年过半百的贾玌,早已见惯了沙场生死、朝堂风云,自认心志已坚如铁石。
然而,当亲眼看到榻上那枯槁的容顏,感受到这满室无法化开的哀伤,他的心还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一阵尖锐的痛楚与难以言喻的酸涩瞬间衝上鼻樑,让他几乎难以维持表面的平静。
他快步上前,对著承泰帝便要行礼。
承泰帝一把托住他的手臂,声音哽咽:“辽王不必多礼......上皇,一直在等你。”
贾玌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越过眾人,直接投向了龙榻。
他走到榻前,看著庆帝那艰难维持著清明的眼神,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化作一声低沉的呼唤:
“......上皇。”
这一声,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庆帝微微摆手,声音虚弱却带著笑意缓缓开口:
“朕这辈子......听你叫了几十年的'陛下'......私下里游歷天下,听你喊了五年的大哥......都很好,朕都喜欢......“
他微微喘息,目光深深望进贾玌的眼底,带著一丝执拗的期盼:
“可临了......临到终了......朕还是想听......听你......再叫一声......陛下......“
贾玌浑身剧震,看著榻上君王那期盼而脆弱的目光,仿佛又看到了当年连山关上那个意气风发,斩纛夺旗的庆帝。
所有游歷天下的轻鬆,所有兄弟相称的亲近,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最深沉的君臣大义。
贾玌后退一步,整了整衣冠,在满室寂静中,对著龙榻,对著这位他追隨了一生的君主,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臣,贾玌...... 参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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