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银山(1/2)
夜色如绸,包裹住了整个京城,寒风在狭窄曲折的街巷中肆虐穿行。
白日里的喧囂早已沉寂,只剩下更夫单调而遥远的梆子声。
“天乾物燥,小心火烛。”
崇文门外,靠近城墙根的一条僻静胡同深处。
这座原本属於光禄寺少卿张云汉的三进宅院,此刻被数十支熊熊燃烧的火把照得亮如白昼。
数十名身著玄色劲装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將这座宅邸围得水泄不通,隔绝了一切窥探的可能。
空气凝固,瀰漫著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连呼啸的寒风似乎都在此凝固。
王承恩站在宅院的正中,身上裹著厚重的黑色大氅,白的鬢角在火把跳跃的光芒下染上一层诡异的橘红。
他手里紧紧攥著朱明赐下的那方羊脂白玉镇纸,冰冷的触感透过厚厚的手套传来,仿佛是他此刻唯一的力量源泉。
火光映照著他苍老而刻板的脸,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执行皇命的漠然。
“搜,掘地三尺得搜,重点搜索厨房和后院。”王承恩的声音乾涩沙哑,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听到命令,锦衣卫瞬间散开。
沉重的脚步声、器物翻倒的碰撞声、门板被暴力踹开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夜里如同惊雷炸响。
这座平日里还算体面的宅邸此时已经陷入了混乱和恐慌。
几个睡眼惺忪的下人被锦衣卫粗暴地从被窝里拖出来,按倒在冰冷刺骨的石板地上,嚇得魂飞魄散。
此刻他们连哭喊都噎在喉咙里,只剩下筛糠般的颤抖。
目標迅速锁定在后院厨房旁一个堆放杂物且散发著浓烈酸腐气味的角落。
走近一看,那里有一口半人高粗陶製成的醃菜大缸。
缸口用一块沉重的青石板死死压著,仿佛压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搬开石板!”王承恩下令。
两名身材魁梧的锦衣卫上前,合力將沉重的石板挪开。
“哐当”一声闷响,石板落地。
一股更加浓烈刺鼻的酸臭味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熏得周围的锦衣卫都微微皱眉。
“挖!”王承恩面无表情,目光死死盯著那口散发著恶臭的缸。
锦衣卫用带来的铁锹和铁镐开始挖掘缸底和周围的泥土。
湿冷的泥土被不断翻起,混杂著腐烂醃菜的黑水和令人窒息的恶臭,弥散在空气之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可此处除了泥土和烂菜,一无所获。
旁边被按在地上的一个老僕,似乎是这里的管家,只见他抖得如同风中秋叶道:“各……各位官爷……这……这就是个醃菜缸,底下……底下啥也没有,张公公他……”
王承恩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具已经僵硬的尸体。
见此,那老僕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剩下的话全堵在喉咙里。
而他的裤襠也在瞬间湿透,一股骚臭味瀰漫开来。
“继续挖,给我挖穿它。”王承恩不为所动,声音冰冷如铁。
铁镐和铁锹更加用力地挥舞起来,带著一种发泄般的狠厉。
深褐色的泥土被不断刨开,坑越来越深。
突然“鐺”的一声响起!
一名锦衣卫手中的铁镐似乎重重磕在了一个极其坚硬的东西上。
所有的动作瞬间停止。
王承恩的瞳孔骤然收缩,几名锦衣卫立刻放下工具,如同猎犬般扑到坑边,用手飞快地扒开周围的泥土。
火把跳跃的光芒下,深褐色的泥土中,赫然露出了一个黑乎乎且稜角分明的边角!
“是箱子!”一名锦衣卫低吼,声音带著一丝兴奋的沙哑。
很快一口长约三尺、宽两尺、高约一尺半的厚重樟木箱被从近三尺深的泥土中硬生生拖拽了出来。
箱子表面沾满了污泥和腐烂的菜叶,而箱口处还掛著一把巨大的黄铜锁。
这把锁在火把的光芒下闪烁著幽暗而诡异的光泽。
“砸开!”王承恩的声音带著一丝难以抑制的急促和冰冷。
一名锦衣卫举起手中的沉重铁锤,对著铜锁的锁芯位置运足力气狠狠砸下。
“哐当”一声巨响,铜锁应声断裂。
紧接著箱盖被猛地打开,箱子里有一层油布,掀开之后耀眼的银光从箱口倾泻而出。
这亮光映亮了周围锦衣卫们的脸庞,也狠狠刺痛了王承恩浑浊的双眼。
整个箱子全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五十两官锭雪银。
一层层密密麻麻的,如同无数只贪婪的眼睛在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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