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锦衣卫的慌乱(1/2)
在李若璉查抄朱国弼家的同时,於京城內一条不起眼的胡同深处,有一座青砖灰瓦,门楣低调的府邸。
这座府邸的主人是骆养性,与其锦衣卫指挥使的煊赫身份极不相称。
然在这座私邸后院一处不起眼的太湖石,拨开遮挡的藤蔓,露出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石阶。
石阶尽头是一间仅丈许见方的密室。
密室墙壁是由厚重的青条石砌成,密不透风,只在墙角开有隱秘的透气孔。
室內陈设极简:一张紫檀木方桌,两把太师椅,桌上点著一支粗大的牛油烛,光线昏黄摇曳,將墙壁上悬掛的几幅猛虎下山图映照得影影绰绰。
骆养性卸去了白日里指挥使的官威,只著一件深青色家常锦袍,领口微敞,露出些许虬结的胸毛,靠坐在太师椅里。
此刻他面色晦暗,手指无意识地捻著腰间那枚羊脂玉佩,眼神却空洞地望著桌上摇曳的灯火。
“……大人,底下兄弟们的心气儿快压不住了。”
骆五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著一种焦灼之色。
“这些日子,弟兄们跟著您抄陈演、魏藻德……哪一次不是把脑袋別在裤腰带上,可结果呢?”
“好处没捞著多少,净军那帮泥腿子像狗一样盯著,兄弟们想顺个扳指、摸块碎银都得提心弔胆。”
“最主要的是这几日抄家,抄得人心惶惶,咱们卫里的兄弟不少都是世袭的职份,家里多少有些田產铺面,如今皇上不分青红皂白,动輒抄家灭门。”
“今日抄西城张家时,张家的二小子张茂就在咱们北镇抚司当差。”
“看著咱们把他爹锁走,把他家翻了个底朝天,他当时那眼神……”
“大人,兄弟们心里都发寒啊!”
骆养性摩挲玉佩的手指猛地一顿,他没说话,只是眼神更阴鷙了几分。
骆五见他不语,胆子大了些,继续道:“还有外面现在都传遍了,说咱们锦衣卫就是皇上手里一把专砍自己人的刀。”
“勛贵、文官、富商…全让咱们得罪光了,往后这日子该怎么过?”
“况且兄弟们提著脑袋卖命图什么,图个抄家灭族时连坐吗?”
“今儿个北城百户所的王百户已经託病告假了,听闻他私下里跟几个老兄弟说想请辞,说这口饭太他娘的硌牙了。”
“砰!”
骆养性猛地將手中玉佩拍在身旁的小几上,那羊脂玉佩立马碎成了数块。
“辞官?”骆养性终於开口,声音嘶哑乾涩。
“锦衣卫的袍子是想穿就穿,想脱就脱的吗?上了这条船就甭想囫圇个儿下去。”
“当然他们真的想请辞也可以,告诉他们想走,先把这些年从各家各府收的『冰敬』『炭敬』,还有那些顺手牵羊的物件一件不少地给老子吐出来。”
“再想想离了这身皮,离了老子这棵大树,他们那些腌臢事,够不够格让李若璉那阎王请他们去詔狱尝尝十八般滋味?”
隨后骆养性猛地坐直身体,油灯的火苗被他带起的气流吹得一阵剧烈摇晃,映得他脸上阴影明灭不定。
“至於他们说的得罪人,得罪谁?那些勛贵?那些文官?”
“他们恨的是我骆养性吗?他们恨的是皇上,是皇上要他们的银子,也要他们的命。”
“我骆养性不过是皇上手里的一把刀,一把沾了血,迟早要卷刃的刀。”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种无处发泄的愤懣:
“你以为我想得罪满朝文武?你以为我想让手下的兄弟去当那遭人恨的活阎王?可我能怎么办?违逆圣意?”
“你信不信只要我骆养性敢说半个『不』字,明天,就明天,来抄这骆府的就是李若璉和他手下那群净军的狼崽子。”
“我骆家上下百十口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去西市口挨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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