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知世故而不世故(2/2)
可如今……
李长庚望著柴垛上被风吹得打旋的雪沫子,丹田处那股刚平復的暖意陡然翻涌起来,带著灼人的怒意直衝头顶。
偷人妻子?逼迫良善?
原来那些传闻竟是真的!
这狗东西,进了武馆学了些本事,不仅不知收敛,反倒把歪心思动到了他姐姐头上!
他李长庚两世为人,最恨的就是这种仗势欺人的齷齪货色!
前一世见多了权贵用权势压人,这一世本想凭一身筋骨挣个清白前程,却没料到刚喘口气,就撞见这般腌臢事。
姐姐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是破庙里用体温焐热他的人,是把最后半个窝头塞给他的人,是拼了命也要护著他的人……
谁敢动她一根头髮,他便敢豁出这身刚练出的筋骨,跟对方搏个鱼死网破!
陈霄又如何?內院弟子又如何?
莫说他只是精通一门桩功,便是真有通天的本事,今日这事,也休想善了!
李长庚缓缓鬆开拳头,指节上的白意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冰寒的平静。
只是那双眼睛里,却有火焰在无声燃烧。
李长庚深深看了王婶子一眼,目光沉沉的,像结了冰的湖面。
她话里的掂量,他不是听不出来。
陈霄那些腌臢传闻在武馆里不算秘密,她不可能毫不知情,却还敢撮合这事,无非是既贪了陈霄许的好处,又怕他內院弟子的身份。
甚至连姐姐有他这个软肋都抖了出去!
这般趋利避害、卖人求荣的心思,真是半点不藏。
李长庚没再多说一个字,只是那眼神扫过王婶子时,带著种看透了的冷淡。
罢了,跟这种人计较也无益。
往后让姐姐离她远些便是。
……
王婶子蹲在原地,望著李长庚走远的背影,那背影笔挺得像根没烧透的柴火,透著股不知天高地厚的硬气。
她啐了一口,往地上吐了点带著冰碴的唾沫,脸上的懊悔和同情瞬间褪得乾乾净净,只剩下掩不住的嫌弃。
“哼,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她扯了扯皱巴巴的衣襟,低声嘟囔著。
“要不是你姐那天在灶台前晃悠,额前碎发贴著脸,看著跟朵水莲似的,谁耐烦管你们姐弟俩的閒事?”
“陈霄可是內院弟子,一拳能打死头牛的主儿,你个刚入门三天的毛头小子,也配跟他较劲儿?”她往柴垛上靠了靠,搓著冻僵的手,眼里满是鄙夷。
“真当练会个破桩功就了不起了?等陈霄动了真格的,有你哭的时候。”
风卷著雪沫子打在脸上,王婶子缩了缩脖子,心里打定了主意。
往后可得离那姓李的姐弟远些,尤其是那个李樵月,看著老实,没想到是个惹祸的根苗。
陈霄那样的人物,岂是他们能得罪的?別到时候火烧到自己身上,平白惹一身腥。
她拍了拍身上的雪,佝僂著背往灶房走,脚步匆匆,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