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登高望远,眼底无限江山(2/2)
“翩翩四公子,浊世称贤明……老夫以前不信翩翩佳公子还能当绝顶的剑客,现在信了,你的剑再陈旧,也遮掩不住你身上的名士气质。”
“老先生过奖,这是要仿凌烟阁绘像吗?”
“不错,金鳞二十四卫的画像將永远悬於此阁之中,你是第一个。”
从侧面看过去,画师的年龄约在五旬,留著两撇鼠须一般的鬍子,身上的衣服沾著著五顏六色的顏料,就连那顶烟囱一般的白帽子,顏色也驳杂不堪。
裴湛只得站在原地。
画师嘟囔道:“脸色为甚如此苍白?应是大战过后气力不继……眼角为何又如此緋红?嗯……老夫在眼角添上一滴鲜血,以血为泪,妙哉!”
裴湛听得啼笑皆非,索性不再看他,反而欣赏起窗外的秋色。
长空无声,唯见云捲云舒。
画师又道:“登高望远,眼底无限江山,与太子丹易水送別有异曲同工之感,妙哉!”
“……”
嘟嘟囔囔中,画师的手未曾停滯,几乎是一气呵成,把裴湛横剑远眺的身姿画了出来。
他將笔一掷,招手唤著裴湛:“快来看,此乃老夫平生最得意之作!”
裴湛走过去观看自己的画像,画中的执剑少年长身玉立,原本俊美的面容因眼角的一滴血泪,显得凌厉又妖艷,再加上一柄乌黑的剑,更显孤峭冷漠。
画师又捡起笔笑道:“嘿嘿,老夫还没问你的名字。”
“在下裴湛。”
“姓裴,裴家的人吗?”
“算是。”
“老夫王知情。”
“多谢先生的画。”
王知情龙飞凤舞般题上落款,再从怀中取出一枚印章,沾了朱泥,啪地盖到画像上。
“甭谢老夫,这都是天后的命令,老夫倒是沾了你们的光。”
他站起身,挽起袖子,从阁楼的柜子里取出綾绢与宣纸,看样子是要就地装裱,裴湛赶紧过去帮忙。
正忙碌时,贺知章走了进来。
“裴公子这是在裱画?”
“贺兄果然上来了。”
王知情急忙喊道:“站住別动!”
贺知章嚇了一跳,忙不叠地站在原地,王知情放下綾绢,又坐回画架前。
“你们刚刚进阁楼时的精气神尚在,就得抓住这个时候画好,否则这口气一散,英雄也成了平常人物。”
裴湛暗自嘆了口气,这就是凌烟阁与金鳞阁不同的地方,凌烟阁画的是盖棺定论,而金鳞阁画的出入江湖。
谁也不知道今日登上金鳞阁的二十四人,这夺目的光华能保持多久?
显然,贺知章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从腰带上掛的诸多玩意中,掏出一个小巧的扁酒壶,昂头饮了一口,再晃了晃酒壶。
“裴公子,非贺某小气,实在是这酒只剩最后一口,若是请你喝了,贺某定会难过好久。”
“剑客与酒徒向来不分家,妙哉!”
王知情又大叫起来。
贺知章嘿嘿笑道:“先生看走了眼,我不是剑客,而是书者。”
倏然,贺知章自腰间抽出春秋笔,凌空挥舞,阁中顿时风起云涌,犹如惊涛拍岸。
只听贺知章大呼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內兮归故乡,安得勇士兮守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