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褻瀆者之焚（2/2）
泽拉图战刃划开的创口处，墨绿色的瘟疫符文正丝丝缕缕地泄露著；胚胎深处隱隱透出的不再是纳垢混沌与萨尔纳加造物之力完美混合的悸动能量核心，而是极其不稳定的幽能风暴，那是章珩植入其灵能核、正在不断引爆的虚境坐標带来的剧烈干扰！
“卑贱…凡物……”
震怒的低语几乎要撕裂空间壁垒，埃蒙庞大的投影伸出一根遮天蔽日的幽能触鬚，带著毁灭一切的威势狠狠抓向星球表面。然而，就在那触鬚尖端即將穿透稀薄但仍存在的亚空间屏障时，异变陡生！触鬚尖端烙印著的、属於纳垢的蝇群纹记骤然爆发出墨绿色的强光！无数细小若尘埃、却又极其清晰的蝇群虚影瞬间缠满了那根触鬚！
“滋啦啦——！”
仿佛滚烫烙铁落入冰水，刺耳的分解燃烧声在空间裂隙处响起。
埃蒙那庞大的投影发出一声极度痛苦和猝不及防的尖啸！那根伸出的幽能触鬚在蝇群虚影缠绕啃噬下寸寸瓦解，崩溃成无数失控、扭曲的幽能乱流！
纳垢的意志！它並未离去太远。
埃蒙利用纳垢神性却又试图在关键时刻將其剥离作为纯粹养料、甚至最后关头以祭坛核心为饵的背叛行径，已经彻底激怒了那位执掌腐朽、瘟疫与恶性生长的邪神。
这缠绕的蝇群便是来自混沌领域的直接反扑，警告与惩罚！即便是埃蒙，此刻也无法正面承受一位混沌邪神的怒火。就算埃蒙並不惧怕纳垢，但是现在，兵败如山倒的祂根本不敢在这里和纳垢有著过多的纠缠！
可憎的投影剧烈波动，最终收缩成一个更加幽深、更加隱晦的能量节点。
它似乎极其不甘地在那片代表腐化平原的空间坐標方位最后投下蕴含无尽怨毒的一瞥。
然后，那枚被纳垢神罚重创的能量节点猛地一震，倏然消失在破碎的次元褶皱深处，只留下一个仿佛黑洞残留的、缓缓弥合的能量空洞。
埃蒙必须退去，在更深、更混乱的阴影中舔舐伤口，等待下一个將棋局重新打乱的机会。
他带走的，唯有对泽拉图、章珩——以及所有干扰其伟大造物进程之“凡人”那永世难忘的、冰冷的復仇慾念。
星球表面最后的抵抗力量，在失去了亚空间邪力的深层加持以及更上层意志（埃蒙消失、纳垢抽离、库加斯遁走）的持续支撑后，彻底崩溃瓦解。
那些曾被纳垢污染改造、顽强到扭曲的虫群组织，现在只剩下纯粹的生物本能，虽然仍在撕咬，却已无法组织起统一的意志。
倖存的异龙群如同无头苍蝇般被无人机的离子炮网轻易绞杀；那些曾经令防线陷入苦战的恶毒孢子炮塔群因失去腐蚀能量而萎靡乾瘪，被衝锋的狂热战士用光刃劈成燃烧的碎块。
没有了亚空间的屏障压制，星舰发挥了它那无可比擬的优势！
星灵和联邦联军，如同清理疮痍、重塑秩序的工匠，高效而无情地执行著最后的肃清指令。
他们的目標明確而直接——摧毁所有探测到的亚空间残留节点！这些节点是邪力锚定和可能復甦的种子。
残存的黑暗圣堂武士在泽拉图的率领下，如同无形的闪电在各个节点间穿梭。
他们的曲光战刃化为最精准的手术刀，每一次幽能的疾闪，都准確刺入被侦测到的节点核心，將构成节点基础的、由混合血肉、星灵骸骨水晶和亚空间能量凝聚而成的结构摧毁，化为飞溅的、散发出浓重尸臭的污秽碎片。
联邦的工程部队则用最彻底的物理手段——他们在探测到的节点遗蹟外围部署巨大当量的聚变炸弹。
沉闷的巨响和冲天而起的微缩蘑菇云撕裂大地，用纯粹的热核火焰將扭曲的土壤、污秽的血脉纹路以及可能隱藏其下的深层污染结构一併蒸发！
当最后一座矗立在南部山脊、形似巨大螺旋虫躯的纳垢褻瀆圣殿，在亚顿之矛一道精准的、远超其实际体量的副炮轰击下，如同沙堡般崩解成漫天燃烧的碎骨和熔化的青铜残骸时，遍布战区的通讯网络里响彻了统一却单调的指令：
“节点净化完毕，坐標確认区域肃清！全体作战单位立刻撤回既定撤离点！重复！立即撤离！”
倖存的装甲单位开始回收，引擎的轰鸣声中夹杂著伤员的呼救和战士疲惫的喘息。
天空中的星灵舰队降低了高度，圣堂武士们登上召回的光子传送点。
金蓝色的光芒在满是焦黑与残骸的大地上次第亮起又熄灭。部队如退潮般涌向星球轨道上等待的庞大母舰编队。地面部队的撤离点爆发出刺眼的光柱，包裹著伤痕累累的战士，將他们瞬间抽离这片被褻瀆的大地。
“撤离坐標確认，所有星灵方阵单位已进入载具，登舰程序启动！”
塔萨达尔的灵能通讯在联合作战频道中响起，声音依旧沉稳，却带著一份大战之后的倦怠。
“联邦部队撤离完成度99.8%，剩余作战单位皆为无法移动载具残骸，已启动自动销毁协议！”
灰风的电子音无缝衔接，清晰得如同冰冷的手术器械刮过金属。
章珩站在“漫漫长夜”號指挥舰桥的巨大观测窗前，目光透过深邃的星空，牢牢锁定著下方那颗正逐渐远离的星球——那颗曾被神祇的阴影和凡物的疯狂所玷污的炼狱行星。
他身后庞大的指挥链路早已陷入沉默，空气沉重得像灌满了水银，只有各类设备运转的低微嗡鸣声固执地证明著存在。
战损数据在战术屏上无声刷新，每一个跳动的冰冷数字背后，都是祝融炮管熔毁的炽浪，是灵能者血肉蒸发时的扭曲面容，是斯巴达战士堵住能量缺口时义无反撞的绝响，是星灵圣堂武士自爆撕裂肉山时那一闪而过的、纯粹的金色闪光。
他沉默了半晌，视线从那些跳动的数字上移开，重新落回舷窗外那颗黯淡下去的行星轮廓。指令清晰而简洁，每一个字都像用冰冷钢刀刻在空气里：“塔萨达尔执行官，启动最终净化。”
“愿光明与秩序之息永远涤盪这片黑暗记忆。”塔萨达尔的灵能回应穿透真空，如同古老圣堂的钟声，带著一种祭奠般的肃穆迴荡在星灵指挥链的深层幽流之中。“圣堂在上，永烬於此之阴影！”
轨道上方，庞大的星灵方舟舰“亚顿之矛”启动了它那如同山脉般宏伟的能量矩阵。舰身上每一个光点都亮到极致，如同点燃了整片星域。舰艏部位复杂的凯达琳水晶阵列开始疯狂旋转，內部流动的金色能量核心以几何级数膨胀、匯聚，最终於一点压缩到物理法则所能承受的极限边缘！
整个战场，无论处於行星轨道的哪一个角度，都瞬间亮如超新星爆发！
纯粹的能量，纯粹到剥离了一切物质属性、只剩下最本源秩序毁灭力的光矛，从亚顿之矛的舰艏喷薄而出！这道光柱的大小远超任何凡世概念，它刺破稀薄残存的大气时无声无息，所过之处並非物质性的燃烧爆炸，而是某种更彻底的“抹除”。
被它触及的海面，瞬间沸腾，海水中的生命体甚至来不及挣扎气化，便在最纯粹的秩序能级衝击下直接升华、分解为构成物质的基本粒子流；陆地如同被无形巨笔横扫的油彩画布，大块的地壳、扭曲的山脉、残留的巢群构造物，甚至深层的熔岩流脉……层层剥离、分解！能量接触点，物质直接塌陷成基础粒子旋流，向四周层层推开的，是炽白色的、熔融如琉璃的地表。
被埃蒙褻瀆的星球本身，发出了足以震颤星核的哀鸣！这痛苦並非来自生物，而是整个星球结构在秩序能量的冲刷下崩解的巨响。
龟裂的地表在亚顿之矛那秩序光辉的熔炼下逐渐凝固，冷却。刺眼的光芒褪去后，呈现在舰队观测镜下的，是一颗死寂的星球——整个星球的地表在亚顿之矛那毁灭性的秩序光辉中彻底融化、均匀化，然后又在宇宙真空的瞬间冷却下凝结成形。
一颗玻璃星球！
暗沉的宇宙背景下，这颗球体散发著冰冷、光滑的暗色光泽，如同宇宙深处一颗巨大无比的黑曜石珠。
但在那光滑的黑曜石表面之下，却密布著无数纵横交错、深深凿刻的裂纹网络。这些裂纹並非普通的断裂口，它们在宇宙星光透过星舰舷窗映照下，內部隱隱折射出奇异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又或者是不详的浑浊绿色微光——这是星球深处那些被强行熔炼封存、来自纳垢的瘟疫印记、虫群的腐化污痕，是87%自行火炮成灰之地、32名圣堂武士形神俱灭之所的永恆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