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无法说出的名字(2/2)
当迟午回到裂云峰时,已是后半夜。
萧婉儿临时开闢出的那间静室灯还亮著。
迟午来到门前,青灯之下,萧婉儿正对著一堆蜃珠出神,白皙的指尖在空中无意识地划动著,推演著某种古老的阵法轨跡。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看到迟午那身沾染著血跡和煞气的狼狈模样,那双清澈的杏眼瞬间一凝。
“事情结束了?”她没有问多余的话,直接切入主题。
迟午点了点头,没有隱瞒,將夜探山神庙,发现人去楼空,以及遭遇黑雾化身突袭的整个过程,简略地说了一遍。
当然,他隱去了最关键的一点——那张脸。
他只是说:“那东西极为难缠,被我用黑剑克制,最终击溃了核心,但没能看清操控者的真容。”
说完,他將那块焦黑的断木和几枚缴获的阵旗,放在了萧婉儿面前的桌案上。
萧婉儿的注意力立刻被这两样东西所吸引。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块断木,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焦黑的纹路,喃喃自语:
“这是……用怨气和生魂祭炼过的『魂寄木』……”
隨即,她又將那几枚阵旗按照某种玄奥的方位在地上铺开。
迟午看不懂,他只是按照记忆,將当时祭坛上阵旗的大致方位和周围的环境,为她粗略地描述了一遍。
萧婉儿听得极其认真,隨后便开始了推演。
迟午靠在门边,看著灯火下的她。
『这个女人在沉浸於自己热爱的事情时,和平日里那副清冷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会因为一个符文的走向而蹙眉,会因为一个阵法的精妙构思而下意识地咬住自己的下唇,又会在某个推演成功的瞬间,那双杏眼会不受控制地弯成一对好看的月牙,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那种感觉,不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宗门天骄,倒更像是一个……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找到了乐趣的邻家女孩。
迟午看著她那专注的侧脸,看著她因为思考而微微鼓起的脸颊,看著那几缕不听话的髮丝垂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他一时之间,竟看得有些失神。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过神来,那双杏眸亮得惊人。
“我想起来了……”
“我曾在一本上古残卷中见过类似的记载……古书有云:『天有常形,地有常势。然有邪术,可窃生机,可换魂魄。』”
她说到这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迟午,见他也在认真地听著,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一红,但还是强作镇定地,用更直白的语言解释道:
“这个阵法……它会將阵法范围內,所有被標记的活人,其三魂七魄连同毕生气血,都偷走,再通过阵法炼化,源源不断地输送给一个『阵眼』,也就是……”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块焦黑的残木上。
“……用来滋养那个化身傀儡。”
“那化身傀儡应该只是个分身,而本体应该已经知道了发生的事情。”
萧婉儿的推断,印证了他所有的猜测。
但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心中一凛。
“这种级別的魔道阵法,绝非普通弟子能够布设。而且,『魂寄木』的祭炼需要海量的资源和极阴之地。操控者……在宗门內的地位,绝对不低。”
她顿了顿,仿佛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迟午师兄,你与那化身交手时,当真……没有察觉到任何熟悉的功法气息吗?”
迟午迎上她那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目光,脑海中闪过云惊鸿那张冰冷的脸。
他知道,萧婉儿在怀疑。
但他不能说。这个秘密太过惊人,在没有绝对的证据之前,將她说出来,只会把她也拖入这必死的漩涡。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平静无波:
“没有。那股气息,阴邪诡异,是我从未见过的路数。”
萧婉儿静静地看了他半晌,最终收回了目光,没有再追问。
但迟午却从她那低垂的眼眸中,读出了挥之不去的疑虑。
『真是活该,人活两世,都是在一条充满谎言的道路上,独自承担前行。』
『罢了,有些事,终究只能自己一个人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