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曙光(1/2)
威尼斯租界已经化作了一片废墟,除却满地的垃圾和洞开的房屋,最引人瞩目的莫过於游荡在街道上的威尼斯水手了。
可是,他们並没有因为亲属曾生活在这里而对此处抱有任何仁慈,无数威尼斯风格的建筑下仍旧是数不尽的尸骨。
在道路中央,几十个威尼斯水手清出一片空地,空地上摆了张从附近教堂里顺来的圣坛当餐桌,
桌布用的是东正教袍,盛酒的杯子是金银製作的圣杯,杯中的酒也是仅用在礼拜仪式的,被视作耶穌宝血的名贵葡萄酒。
一伙人围坐旁边大快朵颐,他们一边吃,一边饶有兴致地整齐扭头望向不远处那个正不住哭诉求饶的希腊老教士,
面对求饶,威尼斯人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麻利地將长矛从他的下端刺入以做成人肉蜡烛,后又在他行將断气前用火把引燃他的教袍。
或许是担心火不够旺,有人还贴心地给浑身著火不住惨叫的教士身上浇筑油和酒,
当这颗罗马老字號人肉蜡烛迸出强烈光芒的瞬间,所有威尼斯人都朝著那道绚丽的光欢呼起来。
这不仅是表达他们对租界被毁的报復与圣战胜利的標誌,也是在跟希腊人证明掌握罗马土方的他们才是真正的罗马人。
“尼禄曾用视为异端的基督徒做人肉蜡烛取悦多神教徒,如今我们也用东正异端做人肉蜡烛取悦天主教徒!”某个威尼斯人大喊。
正当那人肉蜡烛的火焰隨风飘逸,狂欢的喊声如洪水般响彻全租界时,夜风中忽然多了阵破空声,犹如群鸟一同飞起。
不计其数的箭矢化作闪著寒光的雨滴,带著全体希腊人的愤怒与仇恨向威尼斯人倾泻而去。
有的被数支箭刺入后背,趴倒在桌上的同时將圣杯中的酒如鲜血般泼洒;
有的瞳孔和脖颈都被箭矢贯穿,拖著飞溅的鲜血轰然倒地,人肉蜡烛跟著倒下,不多时就將他们连人带桌都置於烈火之中。
一瞬间的功夫,狂欢声化作惊叫,惊叫又变成惨叫,最后则被震天的战吼取代。
“杀!”
瓦兰吉卫队督军海尔姆手持巨斧,率领著十余名瓦兰吉战士全力衝锋,
他们的超重甲令他们的步伐犹如地震,集群的模样既像凶狠的蛮牛群又像钢铁组成的洪流。
威尼斯人刚刚遭到箭矢袭击组织度趋近於零,面对士气正盛的瓦兰吉卫队毫无招架之力——虽然只是水手的他们本来也打不过就是了。
无数柄瓦兰吉战斧如劈柴火一样屠杀著抱头鼠窜的威尼斯人,不是被腰斩就是被劈开头颅,更有甚者直接被横竖劈变作两半。
剩余的威尼斯人惊魂未定,儘管仍在疑惑为什么还会有希腊兵,
可求生的本能压垮了一切,他们比起作战只想马上回去报告敌袭,但海尔姆完全没打算让他们活著回去。
另外的战吼从对面街道响起,这次出场的是手持长矛盾牌的边防军和万国牌武器的民兵,
儘管他们不论从装备上还是战力上都无法与瓦兰吉卫队相比,可相比前者的为钱而战他们的双眼已经满是復仇的火焰,
更何况率领他们的同样是个蓄著诺斯式辫子胡的瓦兰吉战士,不论是身材还是威压都毫不逊色於海尔姆。
战斗仅持续了数分钟——哦不,这甚至不能被称为战斗,而是起先耀武扬威的威尼斯人被罗马人像牲畜一样宰杀。
“呼,真痛快……好啦好啦重新列队,他们可不止那么点人……喂,仗还没打完呢,把你捡圣杯的脏手拿开!”
后面那句话说的是正玩命从烈火中挽救金银圣杯的,那个蓄著诺斯式辫子胡的瓦兰吉战士。
对方听见海尔姆在斥责他,不但不悔改反而一脸不服气:
“这些可都是值钱玩意!反正那老禿驴也死了,俺寻思没人要也可惜。”
“专制公阁下不是说了战利品会在打完后按战功分配吗?贝格索尔你要是喜欢,我到时候跟他提个醒留给你就好了嘛!”
“他也说赃物要归还!”名叫贝格索尔的瓦兰吉战士依旧不依不饶,辫子胡隨著他的下巴一同摇摆,
“这种东西肯定要还给教堂的吧,老子要是不提前收著不就亏本了吗?
再说了,那个专制公要咱加班还不给咱们加钱,咱们都还没说话呢!”
贝格索尔这番话把海尔姆问住了,可更麻烦的是其他听见贝格索尔抱怨的瓦兰吉战士此刻也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他当然可以直截了当回一句“有力气发牢骚不如多砍几个拉丁人”,可那是基层军官才会说的,作为督军他必须思考问题更全面。
作为希腊人与昂撒人的混血,他思考问题时虽然能从希腊式大局观出发但也会时刻被蛮族思维束缚,
他其实也对要额外战斗却没有加钱这档事不爽,儘管他也理解狄奥多尔的难处——位於皇宫的金库早就在他岳父去年跑路前搬空了。
甚至,这次反击战的军费还是靠搜刮圣索菲亚大教堂,搞来牧首大人的私房钱才凑齐的,他不好开口再提加钱的事。
慢慢地,不光瓦兰吉卫队停了下来,连燃烧著復仇之火的边防军和民兵也开始发起牢骚:他们巴不得马上赶去下一个战场杀更多拉丁人。
在片刻思考后,海尔姆嘆了口气,瞪了贝格索尔一眼。
“依科斯通-梅罗斯-奥拉斯(约3分钟),不准再多。”海尔姆的眼神中重新迸出狮子的光芒,
“之后就由你贝格索尔带著他们与我会合,其他人跟我继续前进,抵达圣使徒修道院前別让一个拉丁人活著离开你们的视线!”
……
“妈妈……”
海伦娜的脸已经被泪水蒙得一塌糊涂,可她却没有停也不敢停,就好像死神正在后面追赶她似的。
在最开始被克桑緹亚丟到房顶时,她只感觉浑身好冷,进而这股冷又化作不可名状的恐惧包裹了自己娇小的身躯,
但想到分別前看到的母亲的那张脸时,她又感觉懵懂被理智取代,胆怯被勇敢征服,整个人瞬间就没来由地获得了重新站起的力量。
她说不清这是不是圣母的庇佑,可远处的熊熊大火和近处犹如恶魔的喊杀声让她没精力思考这些,
『往圣索菲亚大教堂所在的地方跑』已经呈立体声在她脑中循环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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