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野狗的低吼(2/2)
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燃烧著前所未有的疯狂和决绝!
“郭凯……郭凯……”
他咬著牙,嘴里满是血腥味,“老子要你……生不如死!”
就在这时——
篤!篤!篤!
三声清晰、冷静、带著某种特殊韵律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出租屋的死寂。
不是房东柳姨那种带著曖昧的敲门,也不是千碧莹那种小心翼翼、带著討好的轻叩。
这敲门声,冰冷,精准,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仿佛敲在人的心臟上。
陈默浑身汗毛瞬间倒竖!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
他挣扎著坐起身,捂著剧痛欲裂的脑袋,目光死死盯住那扇破旧的铁门。
门外没有传来任何声音,但一股无形的、如同实质般的冰冷压力,已经透过门缝瀰漫了进来。
那感觉……比在白薇梦境里遭遇的意念衝击更加冰冷,更加直接!
沙影!
她来了!
“噠,噠,噠”
三声敲门声,余韵未散,空气却已凝固成冰。
陈默背靠冰冷的门板,胸腔里的心臟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每一次搏动都牵扯著剧痛的大脑和透支的精神力。
门外那股无形的压力,冰冷、锐利、带著金属般的穿透感,比白薇梦境里沙影那意念衝击更加直接,更加真实。
沙影!
她果然来了!而且是在他精神力彻底枯竭、身体虚弱到极点的时刻!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本就潮湿的后背。
不能慌!绝不能慌!他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剧痛混合著嘴里残余的血腥味,强行刺激著昏沉的意识。
郭凯狰狞的脸、沈小禾在污水里绝望挣扎的画面在脑中炸开,一股源自骨髓的狠戾压倒了恐惧。
他挣扎著站起来,动作刻意带上了重伤未愈的僵硬和笨拙,踉蹌著走到门边,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栓。
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
门外狭窄的过道里,声控灯昏黄的光线吝嗇地洒下,勾勒出一个挺拔、冷峭如同刀锋的黑色剪影。
沙影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一半清晰,一半隱没在阴影里。
她穿著黑色的高领毛衣和战术长裤,身形比照片上更具压迫感,眼神没有看陈默的脸,
而是像冰冷的探针,精准地扫过他破皮的指关节、嘴角残留的血跡,最后落在他微微颤抖、强撑著站立的双腿上。
那目光,让陈默感觉自己像一件被放在解剖台上的標本,每一寸弱点都无所遁形。
“沙……沙小姐?”
陈默的声音嘶哑乾涩,带著难以掩饰的虚弱和惊愕,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个底层青年面对这种人物时该有的惶恐,
“您……您怎么找到这里?”
沙影没有回答。
她的目光越过陈默的肩膀,投向屋內——逼仄、骯脏、瀰漫著劣质酒精和霉味,桌上还摊著那个装著一千块现金的信封,
几张偷拍的照片凌乱地散落在旁边(陈默在起身时已將它们迅速扫到桌下,只留下信封这个“合理”的存在)。
“不请我进去?”
她的声音毫无起伏,像一块冻透的石头敲在冰面上。
陈默心头一凛,身体却本能地侧开半步,让出狭窄的通道,动作间牵扯到精神力透支带来的剧痛,让他不自觉地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
他刻意让这份痛苦清晰地展现在脸上。
沙影无声地走了进来,像一道移动的阴影。
她的步伐精准而无声,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这个不足十平米的蜗居:
摇摇欲坠的桌子,堆满杂物的床铺,斑驳脱落的墙皮,以及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绝望气息。
她停在桌子旁,视线落在那个印著“云端居”標识的信封上。
“钱拿到了?”
她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天气。
“是……是白小姐给的预支……一天的工钱。”
陈默的声音很低,带著一种被看穿窘迫的难堪,他微微佝僂著背,一只手无意识地按著太阳穴,
“谢谢白小姐……谢谢沙小姐。”
“一天一千,不少。”
沙影的指尖似乎无意识地在信封上划过,目光却锐利地捕捉著陈默每一个细微的反应,“够你做什么?”
陈默的心猛地一跳。
来了!试探开始了!
“还债。”
他抬起头,眼神里瞬间爆发出一种被逼到绝境的野兽般的凶狠和刻骨恨意,这恨意如此真实,完全无需偽装,
“还高利贷!龙哥的人天天堵我!再不还钱……他们会打死我!还会去骚扰我爸妈!”
他喘著粗气,声音因为激动和身体的虚弱而发颤,指著墙壁上那个被他拳头砸出的、带著血跡的凹痕,
“操他妈的郭凯!这王八蛋!一定是他搞的鬼!
他今天让人把小禾她爸的工作搞没了!
把她妈都气病了!
狗日的!有种冲我来啊!动我家人算什么本事!”
他像一头受伤后彻底被激怒的野狼,咆哮著,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迴荡,充满了底层挣扎的绝望和原始的愤怒。
那指关节上的血痕、嘴角未乾的血跡、因激动而扭曲的脸,还有眼中那几乎要烧穿一切的恨火,都构成了一个被逼入绝境、走投无路的负债青年最“合理”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