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失能之痛与孤床彻悟(1/2)
剧痛。
像是被重型卡车反覆碾过,又像是每一寸骨头都被生锈的銼刀狠狠打磨。
陈默在消毒水浓烈到刺鼻的气味中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意识如同沉船残骸,缓慢地从冰冷的深海上浮。
首先感知到的,是身体无处不在的钝痛和撕裂感。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著肋下闷痛,左臂打著厚重的石膏,沉得像灌了铅。
额头被纱布层层包裹,一跳一跳地抽痛。喉咙干得冒火,每一次吞咽都像吞下刀片。
他试图动一下手指,钻心的刺痛立刻从指尖窜到肩膀,让他闷哼出声,冷汗瞬间浸透了额角的碎发。
这不是梦。
梦里不会疼得如此真实,如此…令人绝望。
他转动唯一能自由活动的脖颈,浑浊的目光扫过这间狭小、冰冷的病房。
惨白的墙壁,掉漆的床头柜,窗外是灰濛濛的魔都天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床头悬掛的点滴瓶里,透明的液体正一滴、一滴,缓慢地注入他手背的静脉,冰冷地提醒著他此刻的处境。
医院。
单人病房?
不,这狭小的空间更像是多人病房隔出来的一个角落,连窗帘都透著廉价感。
床头柜上放著一个薄薄的塑料文件夹,里面是几张列印纸——他的帐单。
记忆如同碎裂的镜子,带著锋利的边缘,一片片扎进脑海。
郭家的报復。
那几个穿著黑色西装、动作狠戾如机器的保鏢。
拳头和皮鞋落在身上的沉闷声响。
骨头断裂的脆响。
最后是郭凯那张扭曲著快意和残忍的脸,在他逐渐模糊的视野里放大,然后是一记带著风声的重击砸向他的太阳穴……
再然后,就是彻底的黑暗。
陈默挣扎著,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艰难地够到那个塑料文件夹。
指尖的每一次移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他颤抖著翻开帐单,上面密密麻麻罗列著各种检查费、手术费、材料费、药费、床位费……
最下面一行,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
那是他全部的钱。
银行卡里仅剩的、从千碧莹那里榨取的、从柳如兰那里骗来的、小心翼翼藏著的所有积蓄。
就在昨天,昏迷中被护士翻找证件时发现,已经一分不差地划扣充作了医疗费。
他盯著那个归零的数字,又看了看这间简陋到极致的病房角落,一股冰冷的、带著铁锈味的荒谬感涌上喉头。
这就是他拼尽一切,用那“无所不能”的梦境能力攫取来的“財富”的归宿?
用来支付这一身被仇家打出来的伤痛,躺在这连护工都懒得看一眼的破床上?
更深的寒意,比身体的疼痛更刺骨,从脊椎骨缝里一丝丝渗出来。
能力呢?
他几乎是本能地、带著一种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急切,集中精神,试图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將自己的意识延伸出去,去感知隔壁床病人的梦境,或者哪怕只是门口护士的情绪波动……
没有。
什么都没有。
识海里一片死寂。曾经如臂使指、如水流淌的奇异力量,消失了。
留下的只有一片空荡荡的、如同被彻底焚毁后的焦土废墟。
他拼命凝聚意念,试图再次进入那种玄妙的状態,回应他的却只有太阳穴处一阵尖锐的刺痛,如同钢针狠狠扎入,疼得他眼前发黑,几乎再次昏厥过去。
冷汗瞬间浸透了病號服的后背。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不是暂时的反噬…是彻底的…消失了?
他赖以翻盘、赖以掌控他人、赖以在泥潭里挣扎向上的唯一依仗…没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粗鲁地推开。
一个穿著皱巴巴护工服、满脸不耐烦的中年女人端著一个塑料盆走了进来,盆里是浑浊的消毒水。
她看都没看陈默一眼,径直走到他的床边,动作粗鲁地掀开他盖著的薄被。
“醒了?醒了就自己翻个身!擦背!”
护工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带著浓浓的倦怠和毫不掩饰的鄙夷,
“嘖,看著年纪轻轻,仇家倒是不少,打得真够狠的。躺好了別动!晦气!”
冰凉的、带著刺鼻消毒水味的毛巾,毫无预兆地、重重地擦过他背上淤青的伤口。
剧烈的疼痛让陈默猛地抽搐了一下,牙齿深深陷进下唇,尝到了血腥味。
“嘶……轻点……”他嘶哑著嗓子挤出几个字。
“轻点?”护工嗤笑一声,手上的力道反而更重了,
“当自己是什么大少爷呢?就你交的那点钱,能有个床位吊著命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忍著!”
她粗暴地擦拭著,动作间扯动了他骨折的手臂,又是一阵钻心的痛楚袭来,陈默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呕吐出来。
他死死咬著牙,忍受著这近乎虐待的“护理”。
过去那些被他轻易操控、视作玩物和工具的女人,她们温顺的眉眼、卑微的討好、痴迷的眼神……此刻像最辛辣的讽刺,在眼前疯狂闪回。
白薇呢?
那个曾慵懒地靠在他臂弯里,像展示收藏品一样將他介绍给宾客的女人?
她掌控的財富足以买下这家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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