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难言之隱(2/2)
家中灵稻虽迟迟未结稻穀,却也生机盎然。
夫君在外,切莫劳神过度,凡事以安身为要。
我们都知修行路远,不敢多问,只盼你一切顺遂,心安体健。
你寄回的灵物,兄长已悉心安置,秀雨只愿你静心修行,勿以归期为念,家有我与父兄照拂,你尽可放心。
若有难言之隱,亦当直言於我,我岂会不解?
但愿你於外处处安稳,夜夜安眠。
秀雨执笔。”
看完妻子的信,张云寒心中不由得有些酸涩。
他並非不想回家。
如果能回的话,哪怕绕路数千上万里,他也要回去张家镇。
但他回不去了。
也不能回去。
在外游歷这些年,他对炼气期的一些修炼常识愈发了解。
整个渝国,只有归灵宗一家的归灵诀,是采地脉初阳之气为本源之气。
而现在归灵宗的势力范围日益扩张,到处都是归灵宗的弟子,一旦被发现自己擅自修炼归灵诀,恐性命难保,更会给张家带去灭顶之灾。
再加上渝国战火不息,劫修横行,他既不敢踏入大坊市,又无处棲身,只能在这暗无天日的矿洞中,以矿工的身份苟活,一来躲避劫修,二来换取些许灵石,静候转机。
“唉……”
张云寒嘆了口气。
难言之隱,如何能言?
片刻后,他拿出玉简符笔,开始回信。
他先写了封信给妻子,心中儘是安抚想念之言,並承诺儘快归家云云。
犹豫片刻后,他又单独写了封信给张云海,道明实情,以防万一。
“兄长亲鉴:
此信非为妻妹所见,特言於兄。
前些年我在外游歷时,得知归灵诀所采地脉初阳之气,乃归灵宗独有。
我初闻此事时,本欲散功重修,但一番打听后得知,炼气期散功,必遭反噬,轻则窍穴尽毁,重则身死道消。
我无此胆量,也无此侥倖,只能將错就错。
可归灵宗势力日盛,门下弟子遍布渝国诸地,若被发现,祸不只在我,张家亦將遭劫。
然家族长远,不可因我而绝。
是以,若无万全之计,我断不敢再回族中。
兄长,此事我不敢对秀雨言明,唯恐她忧心。
家中大小事皆託付於兄,望以谨慎为先。
若將来族中有后辈能拜入归灵宗,或许能为我开一线生机。
在此之前,我自会竭力搜罗灵材,寄回张家,以报恩情。
云寒谨启。”
张云寒写完两封信,沉默著將其绑於灰羽的脚环,並附上三件他近期收罗的灵材。
心情复杂。
其实,他也曾在束手无策时想过,若能远走他乡,远离渝国周边,天地辽阔,世间大得很,必然有他的容身之所。
但每每念及妻子儿女,他便无法迈出这一步。
而且,他自小成长於一个习武家庭,父亲生前常教导他,习武之人,当行侠仗义,一饭之恩必偿,滴水之恩必报。
当年,若不是张承宗出手相救,更將爱女託付於他,他早已埋骨荒野。
更遑论,他如今能成为修仙者,也是张承宗赐下仙缘。
若他今日只为自身安危,便弃妻子与恩人於不顾,又当如何面对本心?
一旦亏欠道义,必然道心蒙尘,纵使苟活,迟早也会心魔反噬,死亡葬身之地!
张云寒有时也会感慨。
自己都已经成修仙者了,为何还能把日子过成这样?
听起来高高在上,超凡脱俗。
实际上呢?
不也只是芸芸眾生中挣扎的普通人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