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戏份加到三十分钟(2/2)
“我们可以换个思路。”
他举著相机对准墙角的阴影,
“让卡尔用的是这种老师胶片相机,没有夜视功能,只能靠闪光灯补光。”
伊莱眯起眼睛看著他操作。里昂按下快门,闪光灯“咔嚓”一声亮起,瞬间照亮了掛在墙上的假人皮面具,惨白的皮肤在闪光灯下泛著诡异的光泽。
“这样每次闪光都只能照亮杀人狂的一部分——比如半张脸,或者沾血的电锯,剩下的交给观眾想像。”
他指著剧本上的沼泽洗,“黑暗里的恐惧,比全看清楚更嚇人。”
伊莱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一把抢过相机摆弄著,手指在快门按钮上按个不停,闪光灯在狭小的道具间里频频闪起,照得那些骷髏头忽明忽暗。
“有点意思……”他突然皱起眉头,“但沼泽戏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一直举著闪光灯吧?那不像记录片,像生日派对。”
“让镜头失焦。”
里昂从背包里掏出三页画好的分镜:
第一页上用箭头標註著“故意虚焦的芦苇丛”;
第二页是“失焦状態下晃动的电锯影子”;
第三页则写著“镜头突然撞到树干的模糊画面”。
“就当是业余导演在紧张状態下拍的,画面越糙,越像真的。”
他指著分镜上的备註,
“我查过 1970年代的独立纪录片,《灰色园》里有大量失焦镜头,观眾反而觉得更真实——因为生活本来就不是永远清晰的。”
伊莱盯著分镜看了足足五分钟,突然抓起地上的红牛罐猛灌了一口,汽水顺著下巴滴在剧本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你真是个天才!”
他拍著里昂的肩膀,力道大得像要把骨头拍碎,
“那些电影学院出来的混蛋,整天跟我扯什么『库里肖夫效应』『蒙太奇理论』,结果连 1974年没有夜视摄像机都不知道!”
他突然扯开嗓门喊,
“特雷弗!把戴夫那个蠢货的稿费扣一半给唐纳森!不,扣三分之二!让他知道不懂装懂的代价!”
片场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技术组正在调试绿幕背景的照明设备。
里昂看著工作人员把大块绿色布料掛在钢架上,布料边缘还沾著上次拍摄《狼人在曼哈顿》时的假血,呈现出暗红色的污渍。
伊莱正拿著他的分镜和摄影师爭论,手舞足蹈地比划著名失焦镜头的角度,唾沫星子溅在摄影师的镜头上
——那是台 1998年產的 panavision genesis,和剧本设定的 1974年格格不入,但伊莱似乎並不在意这个。
“唐纳森先生,这是您要的资料。”
服装组的女孩抱著个纸箱走进来,里面全是 1970年代的纪录片导演照片。
其中一张里,导演穿著沾满泥浆的工装裤,脖子上掛著和里昂手里一样的 bolex相机,镜头盖用橡皮筋繫著,防止在奔跑时掉落。
“伊莱说让您参考这个造型。”
里昂的指尖抚过照片上导演的脸,想起自己对伊莱说的话:“恐惧来自未知。”
或许这个新角色的魅力就在於此
——一个试图记录真相的人,却因为设备的局限和环境的压迫,只能捕捉到真相的碎片,而这些碎片恰恰构成了最恐怖的想像空间。
就像他穿越到这个时代,不也正透过记忆的碎片,一点点拼凑著属於自己的真相吗?
bp机突然“滴滴”作响,屏幕上显示著柯达销售经理的留言:
“防水胶片已送达,附带有 1974年胶片感光度参数表,记得用 ecn-2工艺冲洗。”
里昂抬头看向窗外,北好莱坞製片厂的霓虹灯正在依次地亮起,把绿幕映照成一块巨大的翡翠。
远处传来伊莱的咆哮声,大概又在和血月影业的人爭论预算,夹杂著电锯试机的轰鸣声,像场即將开幕的重金属音乐会。
他掏出笔,在新角色的台词旁写下一行小字:
“当导演说『开机』时,记住,你不是在演戏,是在拼命记录即將被电锯撕碎的世界。”
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和远处电锯的轰鸣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伊莱突然衝过来,把一杯黑咖啡塞到他手里,咖啡杯上印著“血月影业”的狼头 logo,杯沿还沾著乾涸的褐色液体。
“明天开始围读剧本,不准迟到!”
伊莱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却闪烁著兴奋的光芒,
“对了,把你的分镜再画十页——特別是沼泽里的戏,我要让观眾以为我们真的去佛罗里达拍了,让那些说我用绿幕是偷工减料的混蛋闭嘴!”
夜幕降临时,里昂还在道具间研究那台 bolex相机。
他拆开镜头,用酒精擦拭著镜片上的灰尘。
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绿幕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明天,新的拍摄就要开始了。
里昂把修改好的剧本放进背包,里面还躺著《搏击俱乐部》的改编大纲。
他知道,无论是记录连环杀人案的纪录片导演,还是未来那个顛覆好莱坞的编剧,他都必须用最专业的態度去对待。
他锁好道具间的门,转身时发现伊莱还在摄影棚里踱步,手里拿著他的分镜稿,嘴里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