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p.116 酒馆斗殴（1/2）

在亨利於荒野之上生存的这段时间里，他可以说，自己確实见到过无数令人匪夷所思之物的存在。

但他们的异常和无法理解，到头来终究都在亨利所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內。

人类身为他们的敌人，自然是要被他们所屠杀的，这本身並没有什么问题，也完全谈不上是问题。

弱肉强食的既定法则，对於亨利这样的人而言早已坦然接受。

但此刻，当柯文斯隱晦的表达出他內心深处的想法之时，亨利本以为自己已经麻木的心再一次震盪了。

他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侮辱。

一种高位存在对於凡人的纯粹侮辱。

而他身为在曾经秩序之中的一员，哪怕如今他已经失去了过去的身份，但此刻的他还是急切的起来维护秩序带来的尊严：

“不管你到底有怎样的想法，恕我难以从命。”

“建立自己的信仰这种事情太过於大逆不道，请你不要再继续说了！”

有那么一刻，亨利觉得自己的確是能够在如此的强权面前为了维护这份尊严而捨身赴死的。

但在柯文斯那古井无波的眼神之下，他的嘴唇再一次乾燥。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本应该躺著的身躯因为过於激动而直接坐了起来，在肾上腺素退下的瞬间，强烈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让他几乎痛不欲生。

看著疼的要死但只能一点点往回躺的亨利，柯文斯的嘴角牵起微弱的弧度，看起来不是正常的笑容，更像是某种嘲笑。

“我也只是简单的提一嘴而已，何必这么紧张？”

“就目前来说，地渊，悲慟者，还有荒野神教。”

“这世上的个人信仰如此之多，他们各信各的，互相之间也没什么冒犯。”

“多一个少一个，又会给世界带来怎样的不同？”

“那不一样……”

亨利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他想要点明地渊和悲慟者们的信仰本身就是一种异端。

但柯文斯一句话就让他把所有的反驳都憋回了肚子里。

“所谓宗教这种东西，核心无非就是解释权。”

“谁有对『正统』的解释权利，谁就是正统。”

“如果你否定这一点，那就意味著你否定宗教存在的重点和必然，既然如此的话，那只要能拿到解释权，换谁来不都一样？”

亨利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因为他能够感觉到，这看似隨意的聊天里所隱藏的，是柯文斯对於自己所追求的那个本质的辩驳，是对他三观的彻底破坏。

然而就在他思考著接下来到底应该如何辩论之时，柯文斯却已经站起身来。

“明天早上，我们就选择离开这里，回到荒石镇。”

“今天就先好好休息吧。”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將剩下的时间留给亨利去反覆琢磨。

望著他离去的方向，亨利沉重的嘆了口气，带著一身冷汗再次躺在不那么舒服的破布床上。

这里的环境相当之差，睡觉的时候亨利都能够感觉到虱子们在想方设法的钻入自己皮肉大快朵颐。

如果不是因为治癒自己的药膏是用巫邪的血肉製成，恐怕他很快就会死於感染。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如今的自己就真的算是纯粹的“人类”么？

活在这个时代，不依靠诡异的力量始终无法生存。

回想著这些令人痛苦的事情，亨利逐渐闭上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他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柯文斯有这种想法產生强烈的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