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欢迎回来，尼欧斯阁下」（2/2）

路明非不禁感到有些激动——

这是人类的一种对於未知造物的天然好奇和期待。

只可惜，在这个宇宙，像这样的思想往往会招惹祸端和灾难；

“未知”也基本跟“恐怖”划上了等號。

而这艘舰船內部的“未知”则完全不同。

路明非不是没有坐过帝国的舰船——恰恰相反，当他还是一名“慟哭者”战士时，百年的征战时光至少有一半都在战舰上度过；

而这艘船的內部完全没有帝国舰船那种標誌性的、如同工业心臟般粗獷暴露的巨型动力管道，又或者是无数虔诚工匠手工捶打，又被机械技师祝福过的铆接钢板；

而是一种极致简洁、冰冷，但又充满一种科技感的环境。

飞行通道宽阔而高耸，四壁与天板均由某种不明材质的暗色金属构成，光滑得能映出模糊的倒影；

虽然没有任何可见的照明设备，但隨著炮艇的前进，深邃的通道两侧及前方镶嵌在壁內的光带逐层亮起，散发出一种纯净而冰冷的幽蓝色光芒，如同在为尊贵的来访者铺就一条光的路径，又在他们经过后悄然熄灭，重归黑暗。

整个空间只能听到猎杀者炮艇低速飞行时引擎低沉的嗡鸣，一种极度高效的秩序感似乎瀰漫在每一寸空间之中。

最后，在一片难以言喻的广阔空间中，猎杀者炮艇缓缓且平稳地降落；

同时，纯净而冰冷的幽蓝色光带自极高的穹顶和四周墙壁深处层层亮起，驱散了永恆的黑暗，照亮了这片无垠的空间。

这里应该是机库——

但並非传统意义上堆满补给，挤满地勤人员和停满飞行器的拥挤机库，更像是一座为巨人建造的、沉寂了无数岁月的宏伟广场；

路明非估计这里能轻鬆停下数百架猎杀者炮艇，附带配套的维护系统。

舱门嘶嘶开启，放下坡道。

护卫原体的护民官伊塔莱奥手持典范长矛，踏著沉重而警惕的步伐走下；之后是路明非——

“咚”“咚”“咚”

动力甲的金属靴底与脚下未知材质的坚硬地面碰撞，发出了清晰而孤寂的声响。

在这落针可闻的广阔空间里，每一步都如同敲打在寂静的心臟之上，传得很远很远。

无尽者塔拉辛慢悠悠地走出，其金属足肢与手中权杖落在地面上时只发出极轻微的磕碰声。

“那么，无尽者，”路明非环视了一圈这片宏伟空寂的空间，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接下来还是由你来负责担任导游，向我展示这艘船的其他奥秘和玄妙所在？”

“我当然乐意——但前提是，我得拥有与这份责任相匹配的权限和知识。”

塔拉辛那金属构造的躯体內部发出一阵低沉的、仿佛由无数细小齿轮摩擦產生的谐趣嗡鸣声：

“不过在此之前，路明非阁下，请容许我提出一个……或许在你和你的同袍眼中相当敏感的问题。”

他幽绿的眼窝光芒闪烁，“作为人类之主的崭新基因原体，你对於『人工智慧』——即你们族群曾经造出的那些拥有智慧、会思考的『盒子』，持何种看法？”

人工智慧？ai？

路明非微微一愣，刚开始思考塔拉辛为何会忽然问出这在人类帝国里属於是“碰都不能碰”的话题时——

嗡……

一阵极其轻微的低频嗡鸣声悄然响起，一道不知是源於穹顶还是四壁的纯净冷冽蓝光投下，如同舞台的聚光灯般，精准地將路明非笼罩其中。

光芒中似乎蕴含著某种无形的力量，带著一种不容拒绝的扫描意图。

“啊，看来『她』似乎已经等不及要认识你了。”

塔拉辛的声音带著一丝玩味，“容我提醒下，人类之主是否有给予你某种……用於完整激活这艘船的代码或者是权限？”

“我只是一位临时访客，没有权限直接触及她的核心系统。”

代码？

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飞速闪过，隨后，动力背包侧面的一个隱秘暗格隨他意念开启——

一块有他手掌大小、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金色圆形印记弹射而出，稳稳落入路明非的手掌中。

当路明非握住这块印记的瞬间，笼罩在他身上的蓝色光晕仿佛找到了焦点，立刻匯聚於印记之上；

在印记表面的中心，所蚀刻著一个古老而简洁的符號像是被点亮了一般，流淌出如同液態能量般的微光。

短暂的静默之后，一个清晰而冰冷，却又不带任何机械杂音的女性嗓音，从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同时响起：

“身份代码认证识別已通过。欢迎回到『天启號』，尼欧斯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