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虫豸（1/2）

就在这时，有一小队本地的防卫军士兵快步跑了过来，他们身上的防弹胸甲已经千疮百孔，制服也是破破烂烂。

领头的士官脸上带著一道尚未癒合的疤痕，他看著单膝跪地的阿斯塔特，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

隨后他猛地立正，行了一个儘可能標准的军礼。

“大…大人！”士官的声音因激动而沙哑，“感谢帝皇！感谢您和您的战士清剿了那边的异端！但我们……我们没什么能够报答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士兵们，那些同样面黄肌瘦的男男女女。

他们互相看了看，然后默默地从各自的破烂乾瘪的口袋里掏出东西：一小块黑硬的淀粉块，小半壶还算乾净的饮水，一条乾瘪的肉乾……

领头的士官则拿出了自己半块珍贵的標准压缩口粮块。

他们凑出了自己微不足道的所有、同时也是仅有的食粮，捧到阿巴斯面前。

“请…请您和您的战士们收下，”士官的声音带著哽咽，“谢谢您为我们的同伴和家人復仇……这是我们……我们唯一能拿得出的谢礼。”

当他们感激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时，萨凡娜忽然感觉到那么一丝无措。

作为国教的战斗修女，神皇的忠诚审判者，她习惯了平民们对她的敬畏，甚至是害怕……很少会这种基於感激的目光所对待。

至於捐献食物——在她看来，这本就是帝皇的虔诚信徒们应该做的事情。

萨凡娜看向了阿巴斯——

这位大人缓缓地站起了身。

他没有拒绝，他伸出双手，以同样郑重的姿態，接过了那把混杂著希望与牺牲的食物。

但他没有收起，而是转向身后的列夫·托卡尔和陈明渊战士。

“兄弟，”阿巴斯说道，“这就是我们军团愿意为这个世界的人们而战的原因，”

托卡尔和陈明渊沉默庄重地各自捏下一点压缩口粮，放入自己装甲的收纳处。

“修女姐妹，”阿巴斯又转向了萨凡娜，“你与我们一同战斗，同样也该接纳这份帝皇子民们忠诚的见证和感谢。”

看著那双平静的翠绿瞳眸，修女迟疑了一下，隨后才伸手取下一小块口粮。

那坚硬的触感，却仿佛带著灼人的温度。

阿巴斯將剩余的食物交还给那位士官，同时还加上了他们小队所携带的战斗口粮——

那些印著燃烧利剑徽记、对帝国凡人而言前所未见的给养。

每一次出发执行任务，军团的战士们都会心照不宣地带上充足得甚至要溢出占用弹药位置的口粮，后勤部的兄弟还开玩笑说大家是去野营了；

但还是默契地为兄弟伙们配齐补给。

虽然食物储备的消耗速度相当夸张，但军团目前还是能够承受得起，毕竟后勤运输线路就在泰拉上；

而且据说军团的新旗舰上，炼金统领罗纳德大人已经安置好了粮食生產线，他们无需担心食物缺少的情况。

“大人！这……我们不能……我们不是为了……”

脸上带著疤痕的士官震惊地看著死亡天使们给回来的远超付出的食物，语无伦次，不知所措。

“分发给孩子，伤员和士兵们。这是军令。”

阿巴斯以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说道。

士官的话语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

身后的士兵们全都僵住了，目光死死钉在那些被归还、他们视若生命的简陋食粮上，以及……那多出来的、印著燃烧利剑徽记的崭新口粮包上。

那包装完好，质地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规整；

仅仅是看著，就仿佛能闻到其中蕴含著足以支撑帝皇的天使们进行伟大征战的能量与营养。

与他们手中那些黑硬干瘪的东西相比，这些口粮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神赐恩典——事实上，也確实如此。

“大人……”

士官的声音破碎不堪，他看著阿巴斯，眼眶瞬间红了，那道疤痕在激动的抽搐下显得更加狰狞，也更显悲壮。

他想说些什么，拒绝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又滚，却最终被更汹涌的情绪衝垮。

他不能拒绝一位阿斯塔特修士的军令，更不能拒绝这份……他无法理解的仁慈。

士兵们更是骚动起来，有人下意识地捂住了嘴，防止自己失態地哭出声；

有人则死死盯著那些口粮，乾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眼中闪烁著近乎信仰的光芒。

他们拿出的，是自己的全部；而天使们归还的，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以……以帝皇之名……”

士官终於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儘管依旧颤抖。

他再次挺直身躯，用尽全身力气行了一个军礼，这一次，动作標准得如同教科书。

他没有再说感谢的话，因为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根本配不上天使们给予的希望。

他如同捧著最珍贵的圣物般小心翼翼接过了那些口粮，然后他转向自己的士兵，声音虽然依旧沙哑，但多出一种名为“希望”的力量：

“都听到了吗？这是天使大人的军令！把这些，分给孩子们，分给伤员！每人都有份！”

士兵们终於反应过来，他们没有欢呼，只是用一种近乎仪式般的沉默和庄重，协助他们的士官接过那些沉重的希望。

萨凡娜在一旁静静地注视著这一切。

她看到那个脸上有疤的硬汉士官偷偷用破烂的袖口擦去眼角的湿润，看到那些面黄肌瘦的士兵在接过额外口粮时，那几乎要跪拜下去的衝动被士官用眼神严厉制止；

看到他们投来的眼神里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感激，更混合著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与誓死效忠的决绝。

这不是萨凡娜所熟悉的通过布道和净化带来的敬畏，而是一种更加……纯粹、厚重的东西。

这群神皇的崭新天使们——真的跟她以前所闻所见的天使完全不一样。

阿巴斯静静地看著士官组织分发食物，思维隨著他的目光四处扫及而飞速转动；他忽然开口说道：

“等一下，士兵。请让我看看属於你的那份口粮。”

脸上有疤痕的士官闻言，立刻毫不犹豫地將自己那份少了些许的標准压缩口粮块双手奉上给阿巴斯，脸上带著欣喜和荣耀。

阿巴斯接过，目光在包著这半块口粮的皱巴巴包装油纸上扫过，隨即便將它交还给了士官。

在士官疑惑不解的眼神中，他语气平静地开口问道：

“告诉我，士兵，基里曼大人諭令下拨用於稳定局面的標准救济配给，你们收到了多少？发放周期是多久？”

士官愣了一下，脸上闪过茫然，隨即是更深沉的苦涩。

隨后他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