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釜底抽薪解民困,狐假虎威慑县官(2/2)
“入矿前,必须用清水浸湿此物,多叠几层,覆於口鼻之上。並且绝不可再饮用矿山周边的任何水源。此法或可滤过多数毒尘。”
向纯默默地接过那块纱布,他听懂了刘奚话里的意思。
但他心中那个最根本的疑问,也如同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明白。可是……如何才能停?”
他脸上满是痛苦和绝望。
“朝廷的贡额在那里,若交不出丹砂,届时全庄上下,依旧是死路一条!”
这是一个死循环。
挖矿,是慢性等死。
不挖,是立刻就死。
刘奚看著他,脸上却没有半分绝望。
双眼闪烁著一种近乎於兴奋的光芒。
“叔公,你说的对。所以我还有其他的法子,不过这还需要你配合。”
“一切都听你凭吩咐。”
与此同时,几十里之外的新安县衙內,县令钱瓚正焦躁地来回踱步。
“又来了?”
他停下脚步,看著前来匯报的县丞,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县丞擦了擦额上的汗,低声道。
“是。常氏的管事就在外面,话说得很不客气。他说若是三日之內,县衙再寻不回他们家的公子,到时候就多有得罪了。”
“放肆!”
钱瓚猛地一拍桌案,脸上却不见怒色,只剩下深深的无力。
什么叫多有得罪,这像话吗?太不像话了!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堂堂朝廷命官,居然被如此蹬鼻子上脸。
两日前,河內常氏一位公子,带著几个友人和奴僕,入山游猎,然后便人间蒸发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么多人,悄无声息地消失,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撞上了哪一伙心狠手辣的悍匪。
可知道,又有什么用?
县衙里虽有些县卒,但是保卫县城还可以,放进山里不是给人送菜吗。
何况一群带著刀弓的奴僕都被人解决了,自己还能怎么办。
钱瓚烦躁地挥了挥手。
“告诉他,本官已增派人手,正全力搜查,让他回去等消息。”
县丞如蒙大赦,躬身退下。
厅堂內,只剩下钱瓚一人。
他颓然坐下,看著窗外,眼神中满是悔恨。
他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接下新安县令这个任命。
原本钱瓚只是个鄴城的小主簿,因为上一任县令死了,从成都王司马颖手下举荐补了这个缺。
谁知道这边情况这么复杂,到处都是豪族大家。
他这个靠著成都王才上位的县令,便成了无根的浮萍。
在这龙蛇混杂、地方豪族盘根错节的新安县,举步维艰。
常氏根本就没把他这个没有根基的县令,放在眼里。
“唉……”
一声长嘆,道尽了中年人的辛酸。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早日脱离这个是非之地,回去鄴城。
就在钱瓚独坐愁城,满心烦闷之时,一名衙役匆匆来报。
“门外有三人求见。为首的,好像是……向家庄的向纯。”
“向纯?”钱瓚眉头一皱。
这个向纯,他有所耳闻,是个隱居在此的怪人。
据说是一位名士之后,颇有些学问,在乡里间威望甚高。
但他从不与官府往来。今日怎会主动上门?
钱瓚压下心中的烦躁与疑惑,沉声道:“带他们进来。”
片刻后,三人走进了厅堂。
为首的,確实是那个铁匠向纯,他对著钱瓚,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
而在向纯身侧,一左一右,跟著两个人。
左边一人,身材不高,却异常敦实,如同压紧的磐石。
他身著便服,但宽大的袖口之下,隱隱能看到甲冑的轮廓,腰间的佩刀更是杀气毕露。
右边一人,则是一位身形高大的年轻郎君。
他面容俊朗,只是脸上薄薄敷了一层铅粉,显得有些过於白皙,这是洛阳贵胄子弟中时兴的妆容。
钱瓚心中一凛,知道后面这二人,绝非寻常人物。
尤其是那个矮个的,虎背熊腰,气势骇人。
向纯开口了,声音依旧是那般沉稳。
他先是指著那名敦实的武官:“这位,是卫尉寺的黄司马。”
又指向那位年轻郎君:“这位,则是尚书台的刘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