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今宵再赴鸿门宴，座上已皆披甲人（1/2）

听到薛氏二字，卫釗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古怪，他上下打量了刘奚一番。

“我乃安邑卫氏，与汾阴薛氏相距不过两百里，对他们倒是了解。可是偏偏是你来问，这就奇怪了？”

“弟实在是不知道啊。”

刘奚有些摸不著头脑，完全不懂卫釗什么意思。

卫釗摇了摇头，神情疑惑。

“你说你熟读蜀汉典籍，怎会不知薛氏？那你可知，兗州薛兰？”

“这个我倒是知道，”刘奚点了点头，“曾跟隨吕布，后来背叛了魏武皇帝的那位。”

“不错。如今洛阳这支薛氏，便自称是薛兰之后。薛兰兵败后，其子薛永辗转入了蜀地，据说颇受令祖器重，后升授蜀郡太守。”

薛永？蜀郡太守？

刘奚心头猛地一震，脸上却不动声色。

这不是扯淡吗。

原身的记忆中，从未有过此人。

自己前世查阅过的所有蜀汉职官表里，尤其是《季汉辅臣传》也绝无此人的名號。

蜀郡乃是益州首府，其太守之位何等显要，仅次於州牧。

执掌一郡钱粮命脉，绝非无名之辈可以担任。

若真有此人，蜀汉遗老和史书上，不可能毫无记载。

这薛氏，绝对在说谎。

见刘奚沉默不语，卫釗嗤笑一声，只当他是在思索其中真偽，便继续说道。

“当然这只是他们自家的说法，兗州薛氏可从未和他们有过联繫。据我所知，这支薛氏，是当初蜀国灭亡后，从蜀地迁往河东的诸多家族之一。说白了，就是一群发了横財的武夫，家风野蛮，不通文采。因此我河东的世家大族，都与他们少有往来。”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著一丝世家子弟特有的轻蔑。

听到刘奚说要去赴宴，卫釗的语气重新变得无比凝重。

“他们虽在洛阳置办了宅邸，却少与朝中公卿往来。贤弟，与这等人打交道，礼义廉耻怕是都行不通，万事小心才是。”

“我明白了。”刘奚收回思绪，郑重地点了点头，“多谢卫兄提点。”

告別了卫釗，刘奚走出尚书台，重新跨上马背。

一个冒认蜀汉重臣之后、家风野蛮、坐拥铁矿与私兵的神秘家族。

这场宴会，比他想像的还要有意思。

马蹄声在寂静的夜色中迴响，薛氏府邸那高大的门楼，已遥遥在望。

薛氏宅院，一间陈设华丽却略显张扬的房间內，气氛有些凝滯。

一个身面容略带几分粗獷的青年男子正来回踱步，显得颇为不耐。

他叫薛亢，是薛氏这一代的长子。

“阿瑶。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薛亢停下脚步，语气中的焦躁几乎压抑不住。

“上官家这门亲事，对我们薛家有多重要，你不是不明白。”

他对面，一位端坐於锦榻之上的女子缓缓抬起头。

女子眉心一点殷红的梅鈿，衬得她肌肤胜雪，却也为那张清丽的容顏带上了一抹挥之不去的愁绪。

她便是薛亢的妹妹，薛怀瑶。

“兄长，”薛怀瑶轻启朱唇，声音清冷。

“女儿家谈论婚嫁，本该羞赧。只是那位上官公子……言行举止，实在粗鄙无礼，女儿不喜。”

“粗鄙？”薛亢眉头一拧。

“人家是武人，常年在军中，不拘小节罢了。你怎能拿那些涂脂抹粉的文弱书生去比。”

薛怀瑶摇了摇头，目光坚定。

“兄长，武人与粗鄙，並非同义。况且，女儿听闻他还有些別的劣跡。”

“听闻？又是听闻。”薛亢被激怒了，他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

“你听到的都是些无稽之谈。你可知为了你这门亲事，我们费了多大的劲。”

他胸口剧烈起伏，压抑已久的愤懣脱口而出。

“你看看另两支的兄长们。他们早就攀上了高枝，在別处站稳了脚跟。唯独我们，还困在这河东郡，不上不下。为何？就因为这该死的九品官人法。”

薛氏这一代一分为三，分散在河东各领了一部分族人。

在歷史上，另外两支出了薛仁贵等一大堆名人，薛亢这一支却消失了。

“我们有钱，有铁矿，有盐山。我们有人，有部曲，有骏马。可没有出身，没有郡望，在这帮世家大族眼里，就什么都不是。连个像样的官身都换不来。”

薛亢指著门外，情绪激动。

“那上官氏为何不同？他们是河东郡望。族中子弟，有几人是太学生。当年武皇帝亲临太学，所刻的《辟雍碑》上，就有他们上官家子弟的名字，这是何等的清贵荣耀。更別说如今上官巳將军，正在东海王麾下，任职六品殿中將军，权势正盛。”

薛亢喘了口气，放缓了语气，几乎是在哀求。

“我们要联姻的，正是上官將军的亲侄儿上官捷，他就在上官將军手下当差。有了这门亲事，我们这一支才能真正挺直腰杆，才能摆脱这亡国之人的身份。阿瑶，这都是为了家族。”

薛怀瑶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烛火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