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金鼓未歇戈先反,王旗未倒主已易(2/2)
那不是白来了。
与此同时,皇甫燕手中的长戟也刺了出去,精准地贯穿了身旁呼延朗的咽喉。
呼延朗脸上的残忍笑容瞬间凝固,瞪大眼睛看著这个刚才还在跟自己说话的矮壮汉子。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泡声,鲜血顺著戟杆狂涌而出。
“噗通。”
两具尸体几乎同时倒地。
王氏的部曲全都嚇傻了,发出惊恐的叫喊,下意识后退。
主將死了,盟友也死了,都是被自己人杀死的。
就在这片刻混乱中,皇甫燕抽出带血的长戟,用尽全身力气发出石破天惊的怒吼。
“刘郎君就在前面!兄弟们,先杀了这些胡狗,再去接郎君。”
这一声怒吼如同引爆了火药桶。
那些早就潜伏在队伍中的几十名禁军旧部同时暴起。
他们等这个信號已经等了很久,现在精准地扑向身边同样惊愕的呼延骑兵,手起刀落。
那些摇摆不定的部曲在短暂犹豫后,也本能地將刀口对准了这些异族盟友。
山脊之上瞬间乱成一团。
上一刻还是同袍,下一刻便已是死敌。
王氏的部曲试图结阵抵抗,保护王松的尸体,却被禁军老兵们用熟练的战阵技巧轻易分割、绞杀。
呼延部的骑兵失去了指挥,又被围攻,很快便被砍倒在地。
山脊上的混战和山谷中的廝杀匯合在一起,整个战场变得愈发血腥和混乱。
卜崇在混乱中大声嘶吼著想要重新组织队伍,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更大的喊杀声淹没。
他身边的匈奴骑兵越来越少,不少人被突然从后背冒出来的友军砍死,还有一些人在混乱中找不到敌友,被自己人误杀。
等到皇甫燕终於清理乾净了王氏的部曲和呼延部骑兵。
那面王字大旗被毫不留情地砍断,旗杆折断的声音在山脊上格外刺耳。
取而代之的,是代表刘奚的刘字將旗高高飘扬。
將旗变幻,军心立定。
那面由数百名步卒组成的盾墙终於动了。
“咚、咚、咚……”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山谷中所有胡人的心臟上。
而在盾阵的两翼,数十名轻骑兵散开阵型,与步兵保持著完美的距离。
他们不断拉弓放箭,將一波波箭雨倾泻在那些试图逃跑的胡人头上。
箭矢如蝗虫般密集,惨叫声此起彼伏。
偶尔有溃兵逃出箭雨范围,立刻就会有两三骑脱离编队,如鬼魅般追上。
手起刀落,一颗人头便滚落在地,鲜血喷溅,而后骑兵从容归队。
山谷中的胡人们彻底崩溃了。
卜崇和他麾下的精锐试图组织起有效的反击,骑兵呼啸著冲向盾阵,弯刀高举,发出野蛮的嘶吼。
却如同撞在礁石上的浪,除了留下一地尸体和断臂残肢外,再无寸功。
长矛从盾牌间刺出,精准地刺穿了每一个衝锋者的胸膛。
唯一的生路就在西方谷口,那里有一条平坦的小路。
卜崇聚拢自己的骑兵,打算从此方突围。
刘奚看出了他的意图,带人疯狂地砍伐著路旁的树木,又將战场上散落的尸体拖来。
短短片刻,他们便在狭窄的谷口堆起了一道由木石和尸体组成的的临时路障。
断臂、內臟混杂在木材中间,鲜血顺著缝隙流淌。
卜崇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这是要关门打狗!
“衝出去。”
卜崇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杀意和恐惧。
他知道,今日若不杀了此人,麾下所有人都別想活著走出这个山谷。
卜崇调转马头,亲自带领著精锐向著谷口发起了决死衝锋。
马蹄声如雷鸣,刀光剑影闪烁不停。
卜氏骑兵如同一头髮疯的公牛,狠狠撞在了那道简陋却有效的路障上。
一时间人仰马翻,断肢横飞。
一支冷箭不知从何处射来,正中刘奚的胸口。
巨大的力道让他后退了半步,胸口一阵发闷。
他低头看去,那支箭的箭头被一片锁子甲的铁环死死咬住,箭头离他的皮肉不过寸许。
他面无表情地折断了箭杆,继续挥剑,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就在卜崇红著眼,准备不计代价地衝破这道防线时,他的身后传来了那催命般的鼓声。
他惊恐地回头,只看到一面钢铁盾墙已经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那些盾牌后面的长矛如林海般密集,寒光闪闪。
绝望之中,他又听到了雷鸣般的马蹄声。
山坡之上,皇甫燕已彻底控制了山脊。
隨即亲自率领那具装重骑兵,完成了最后的衝锋加速。
这股铁流如同死神的镰刀,狠狠地撞进了卜崇所部的侧翼。
重甲骑兵所向披靡,铁蹄践踏过的地方只剩下血肉模糊的残骸。
不管是杂胡、匈奴、羯人还是羌人,在这一刻都迎来了平等的死亡。
没有人能够倖免,没有人能够逃脱。
卜崇在绝望中挥舞著弯刀,试图做最后的抵抗。
但一支短戟从他的胸前贯穿而过,將他钉在了地上。
鲜血从他口中狂涌而出,眼中的光芒慢慢熄灭。
当皇甫燕踏过满地的尸体,快步走下山坡时,整个山谷已经变成了一片血海。
除了刘奚身边以外,再也找不到一个还能站著的胡人了。
他来到刘奚面前,皮靴踩在血泊中发出粘腻的声响。
这个矮壮的汉子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下拜。
“末將来迟了,还请郎君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