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暗月杀机(1/2)
四更鼓尽,夜沉如墨,浸透空寂街衢。偶有犬吠遥遥传来,旋被巷底罡风揉碎,更添周遭寂寂。
谢自然一袭黑袍覆面,身如灵狸般在连绵屋脊之上起伏腾挪。
足尖点处,瓦片仅浮微尘,与前方那道魅影始终保持著三十步之遥,恍若一道无声无息的幽魂,紧紧缀行。
驀地,前影骤停!
猛然回首,两道利刃般的目光如电扫过身后!
谢自然心头一凛,身形倏沉,一式“壁虎游墙功”紧贴檐下暗影,连呼吸都凝滯如水,堪堪避过那森然一瞥。
黑影凝立片刻,四顾无察,纵身再跃,復踏瓦疾行。
谢自然正欲提气起身,耳畔忽闻破风之声,细如蚊振,若非近日內功精进,耳目愈灵,只怕要误作夜风拂过瓦隙。
他当即僵身不动,任夜风鼓盪袍袖,人却似铁钉楔入檐下,纹丝难撼。
俄顷,“呼”的一声轻响掠过顶瓦!
一道佝僂黑影竟如鬼魅般踏瓦而过,足尖轻若鸿毛,几乎点尘不惊,衔尾直追前方黑影,其身法之老辣诡譎,令人侧目。
待其去远,谢自然翻身上脊,目送那佝僂背影融於夜色,眸中寒意陡盛。
遂提一口丹田气,再度悄然缀上。此番身形更显飘忽,距前踪愈远,直如暗箭,遥遥锁住对方,无声无息地刺破沉沉夜幕。
夜色如墨,三道魅影一前、一中、一后串成一条线,在空寂的城池上空飞檐走壁,向郊野杂戏团掠去。
风过稻陇,唯余足尖破风的微响,细若针尖坠地。
星垂野阔,四野苍茫。
远处杂戏团透出的点点星火,在浓稠夜色里朦朧摇曳,恍如困於樊笼的流萤,徒劳挣扎。
头道黑影一个“鷂子翻身”,悄无声息翻入院內,身形落定处,只惊起几滴宿露。
第二道佝僂黑影伏於墙外,屏息静待数息,见院內闃然无声,方矮身如狸猫般躥入。
靴底碾过杂草的微响甫起即没,身影已隱入重重暗影。
谢自然仰首,天边一鉤残月,清冷月华在他覆面玄巾上镀了一层淡淡银霜。
心念电转间,谋算已定。
他足尖在篱桩上轻轻一点,身形顿如纸鳶乘风,飘然翻越院墙。
落地时恰好踏中一片枯叶,那微不可闻的闷响,已被呜咽晚风悄然捲去,了无痕跡。
潜入杂戏团,谢自然並未莽撞。
竹木搭建的屋舍低矮简陋,星散於空地之上,看似野趣横生,实则暗影幢幢,杀机潜藏。
他目光如隼,牢牢锁定那佝僂黑影,隔著两排屋舍远远吊住。
双足踏在鬆软泥地上,將草叶摩擦之声压至微乎其微,几与夜风同息。
打头那道迅捷黑影,显是映雪无疑。
她如穿蛺蝶,在各屋间旋绕一周,身形时而在窗欞下凝立片刻,侧耳细聆,似在探查屋內虚实动静。
而那佝僂黑影却极是狡黠老练,竟绕至一间堆放杂物器械的库房之后,掀起厚重门帘一角,身形如夜梟掠食般闪身没入其內,竟似要在此处坐山观虎斗,静待渔翁之利。
谢自然身形疾动,沿著外围篱笆如鬼魅般潜行半圈,悄无声息地隱入库房后墙的浓重阴影之中。
墙角堆叠著几捆枯黄草料,恰好掩住他身形。
他敛气屏息,將自身吐纳调至与夜风同频,目光透过草料缝隙,如寒星般紧锁库房门口,静待事態变化。
夜渐深,杂戏团內伸手不见五指,唯有远处星火摇曳。
夜色如墨,浸透荒场。
三道不速之客的气息与夜色交染,缕缕杀气在这寂寥之地悄然瀰漫,凝滯如渊。
万籟俱寂,唯闻夜露滴落。
时光仿佛也在这露重更深之际悄然迟滯。
映雪四下探查已毕,身形如灵猫般鹤伏蛇行,悄无声息地潜至一座竹篱草舍之前。
但见她素手轻翻,一柄寒光匕首已现掌中。
刃尖探入门隙,微一运劲轻拨,只闻门栓处一声极细微的“嗒”响,柴扉应手而开。
映雪左右顾盼,见四野无人,纤腰一折,便如轻烟般闪入屋內。
谢自然匿身於库房暗影之內,冷眼覷得映雪入屋,扣住避水剑柄的指节倏然收紧,却仍屏息凝神,隱忍不发,只待那瞬息之变。
忽地,一声悽厉梟啼裂空而起!
映雪身形甫没入草舍,屋內骤起一声刺耳欲聋的“錚”鸣!
金铁激盪,震得竹壁嗡嗡作响!
“火云邪神!你中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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