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真诚的孝敬（2/2）

母亲回到青石板上，將青衣被褥的一头拧在棒槌上，旋即哀嘆道：“我真是命苦呀！不似儂嫁了个好庄稼汉。”

说著，回过头，“瞧，永哥儿都认不出儂来了，定是被儂的一身好打扮唬住了。”

方仲永尷尬地抓了抓后脑勺，他哪是被唬住，分明是被噁心到了。

“嘿，这不是永哥儿么？几日不见，这一身坊郭户的打扮，还真像那么回事，玉婶差些认不出来了呢！

我说，这一身行头可不便宜，少说也得三、五贯钱的，老姐姐，可是儂家男人赌贏了钱，发起善心来了？”

玉婶上下打量著方仲永，眼里满是疑惑。

方仲永却道：“並非玉婶所想的那样，我在梅灵寺雅集上夺得魁首，受到吴员外的赏识，因而受到资助就读於吴家私塾，今日回到庄上便是专程来告知母亲的。”

玉婶闻言怔了怔，旋即带著几分艷羡道：“老姐姐，永哥儿这是要出息了，这十里八乡谁不知吴家私塾能出举人，谁家子弟都想往那送，却都送不进去。”

母亲吃力拧著青色被褥，笑道：“我就知道永哥儿是能有出息的。”

方仲永见母亲拧得吃力，上前欲帮拧著一头，却被母亲婉拒，她別过身道：“我崽的手是用来写字的，可干不得杂活儿。”

方仲永看著母亲朴素的背影，不由得湿润了眼眶，方父这是积了多少德才能娶到这么好的妻子。

那张青色被褥是玉婶家的，只见母亲拧乾后便放进身侧的木盆中，旋即端起木盆，与玉婶一边聊著八卦一边向著坡上那栋特別显眼的瓦房而去，那是庄上为数不多的瓦房子，也是玉婶的家。

瓦房前是用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子，被褥便晾在院子里的木架上，玉婶则转身回屋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布袋子递给母亲，袋子里装的是稻米，算是酬谢了。

回到漏风的茅屋，母亲便张罗起晚饭来，她用稻米煮了一锅野菜粥。

野菜发著苦涩的味道，方仲永却咽得津津有味，这位好母亲，值得他待以最真诚的孝敬。

饭后，方仲永与母亲辞別，母亲是依依不捨的，她从茅屋外的鸡舍內掏出四个鸡蛋裹在布袋里，交代道：“吴员外是贵人，我们家是无以回报的，这几颗鸡蛋送过去，虽不值几个钱，但好歹是我们家一份心意。”

顺著来时的土路，方仲永趁著天黑未黑之际回到庄口，那里停驻著一辆骡车，吴家车仆正在车辕上等著他。

路过那片水田时，已不见那头老牛的身影，应该是被七財叔给牵回了牛棚。

方仲永登上骡车时，星河已然盖顶，夜幕下，乡下除了虫鸣鸟叫，便只剩下一片死寂，土路上更是再无行人。

骡车向前奔跑著，车厢前两盏竹篾灯笼摇摆得特別厉害，在黑夜下仿佛两颗“鬼火”，就这么浮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