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伶(2/2)
「姐啊!我不想读师范,我想去念艺专。」
「哩会去吼啊爸打Si!伊开那麽多钱不是要让你去做戏!」
「哇灾啦!供笑亏啦!采銮也这麽说!」
「采鸾采銮,阮小弟真系妻啦憨。」
日子依然在过,阿郎开始注意自己将来能不能分发到离家乡近一点的学校教书…再来就是他人生的另一个目标…娶采銮为妻。他甚至建议采鸾改名字,因为采鸾台语念起来像「屎丸」…实在让人觉得非常的不雅。
诗经里有"采薇",你就叫"采伶"吧,在我心中你永远是个名角儿,他学着盛竹如播报新闻的口吻…对着采伶说。
「末将…领命」采伶捉狭的向阿郎拱手一揖,还是樊梨花那个口气身段,让阿郎着迷…
好不容易熬到毕业前的最後一个学期,结束实习的阿郎准备回家放暑假,阿郎存了快半年的生活费,买了一张光华号的车票,归心似箭的他,如同银白sE的车厢在铁轨上飞驰…
只不过一下车,他立刻闻到了一GU焦味,光线中也仿拂飘着一丝白烟,连车站出口的票务人员都不顾现场大批的旅客,跟着大伙儿都在车站门口张望。
「那不是林桑家的旅社吗?」人群中有人大喊。
阿郎顺着人手指的方向一看,那正是当初上大学前曾打工的旅社,二话不说立刻往那个方向奔去。
三层楼的旅社二楼以上都冒着烟,阿郎放下行里从包里拿出一条包巾,一条薄被,浸了水就往身上一包一披,即便消防车的警铃已然接近,立马往火场冲去。
现场人立马拦阻,火势浓烟太危险了。他拨开来人的手,心里满是挂念这个曾经照顾他年余的好头家。
对於旅社的格局地型,阿郎是熟到不能再熟了,他快速的在一楼绕了一圈…没人,立马再往二楼冲去。幸好,就在二楼往三楼的楼梯口,阿郎踩到了林老板的脚。
「林桑,紧走,起来我扶你。亅
在众人的惊呼中,阿郎背着林桑冲出了旅社大门,林老板抓着阿郎的肩膀往三楼一指:
「三楼,有人…」随即一声呛咳便昏了过去。
消防队也拉着水线进了火场,阿郎自告奋勇的带着消防员进了火场,迅速的撞开所有的门,火势不是太大,半小时就已经控制。但是最角落最边间的一名住客,依然惨遭不幸。
阿郎不敢看着那盖着白布的大T,但也双手合十,看着来人把他抬出去。
回到家,刚好家里没人,阿郎赶紧换下一身乌黑的脏衣服,忽然脚下一阵异物感,抬起脚,发现鞋底卡着两三个h澄澄亮晶晶的东西。在火场里完全没感觉…
是金戒指!
而且还不只一个,拈量起快二两重。
阿郎整整愣了快两分钟,他眼中闪出一丝贪婪,慌忙把戒指藏起来。
「这下可以当作娶某本了。」阿郎心中暗忖。
只是接下来的桥段几乎完全不照他的内心小剧本走,先是到了采伶家里,发现大门深锁空无一人,自已也莫名其妙的倒楣起来,先是早上洗把脸小拇指都能乎桶进鼻孔,鼻血整整流了五分钟,整个脸盆装的彷佛不是洗脸水,而像是刚杀过J鸭接下来的血,好不容易出了门,全村的狗几乎都对着他吠,就连拴在路旁的老牛忽然发起狂来,挣脱绳子就要往他扑来…
接下来的几天,阿郎开始高烧不退,白天几乎下不了床,不过到了天黑,JiNg神就特别的好,到了半夜却又常常一个人在外到处乱走,无论旁人怎麽叫喊,都无法叫醒他那面带浑混的眼,好几次路倒在街边,都是路人发现他躺在那失火旅社的门口,只是这几个晚上发生的一切。阿郎一点印象都没有…
终於大姐发现他这个弟弟不对劲,每天一样时间发作,去一样的地点,然後在一样的时间昏倒在一样的地方。当时大家根本不会认为阿郎是“创伤後压力症候群导致的多重人格障碍”,因为当时有一个简洁有力的说法,那就是…
"中邪"
於是跟父母商量後把阿郎带去给庄尾的王爷g0ng,请求神名祭解,经过一阵繁的科仪步骤,神明指示:「人归其所,物归原主,此厄即解。」庙公说的很明白,大家却听的一头雾水。
可是阿郎心里却再来明白不过了,问题一定出在那三个戒指,当下向庙公和大家坦诚自已一时的贪念,希望神明做主,饶恕他一时的财迷心窍。
「也罢,物已归还原主,接来的就是人归其所了,这椿事,需由两方父母做主了,照你说来,旅社里的那位亡者,应该就是事主,至於解铃人和系铃人嘛…就你啊…」
阿郎脸sE一阵煞白,他Ai的是采伶,他不想让采伶过门只能当填房,他更害怕如果取这个鬼老婆,将来一言不合连吵架都省了,直接又让他像前几天一样路倒街头,甚至直接拉入九幽冥界…他在心里呐喊了一万次“我不要”。
「此因果乃因你而起,由不得你。今天也算个良辰吉日,就把这事给我办了,对你好,对亡者也有交代。」庙公如怒目金刚,睥睨众生。
脸sE难看的不止阿郎,还有现场的每一个人,由其是阿郎的大姐。父母惊讶的是采伶的事自已一无所知,而大姐心疼的是即将发生的一场悲剧自已只能无力看它上演。
在众人好说歹说,软磨y泡之下,阿郎无奈的点头答应认了这个素未谋面,一无所知的”鬼老婆”。庙公找来村长,打听亡者的身份,这个小村庄也从来没有冥婚的先例,众人一边找人,一边照着庙公的指示,一点一滴的打点起一切。
冷眼看着众人忙录着,阿郎这个现成的新郎内心实在无以名状,一方担心采伶心疼采伶,一边对自已一时的贪念悔青了肠子,更多的对这位一无所知的鬼老婆充满了充满了好奇畏惧…
也不知道什麽时候,阿郎被带出了王爷g0ng,与其说是被带走,更贴切的说,是被Si拖活拉的架了出来,一行人浩浩荡荡七嘴八舌,有人口里虽然说着恭喜,脸上的笑容却是僵y万分,更有人就是纯粹的想看笑话,就像包着喜幛的谢篮,上面却放着令人望而生畏的神主牌位,为了解厄而做的冲喜,背後会不会潜伏更大的灾难呢?谁也说不准。
忽然阿郎一阵趄趔,不知走了多少路,也不知何时来到了一幢熟悉的小屋前,阿郎一脸懵懂,满心疑惑的看着一路扶着他的大姐。
「到了,你自已进去吧」大姐说完便转头拭泪。
阿郎用力睁开自已混沌已久的双目,映入眼帘的,是白冷如冰雪的挽联和招魂幡,那灵位前一老一少,一老阿郎自是认得,那是采伶的妈妈阿雀姨,一个就是采伶了,她们母nV相依为命……疑?那牌位又是谁?
「采伶,阿雀姨,这…这是怎麽一回事啊,是谁过身了?」
阿雀姨看到阿郎,更是哭到瘫软在地不能自已,倒是身边的这位nV孩,冷冷的望向阿郎。
「神主牌上的名子,你给我看清楚,还有,我不是采伶,我是采云。」nV孩的泪眼之中,透着一丝恨意。
原来,阿雀姨有两个双包胎nV儿,因为上面以经有两个哥哥,担心无力抚养,加上自已的哥哥膝下无子nV,便把这个妹妹采云过继了给自已家境b较宽裕的哥哥,只不过,这个做兄长的从来没有把阿雀姨当作已经出嫁的妹妹,两家人相处很是融洽,也没有隐瞒采云的身世。更不反对采云和阿雀姨家来往,采伶从小就知道自已有个妹妹在舅舅那儿。只是……
「那天采伶为什麽会在林桑的旅社?」虽然也瘫软在地,阿郎依然GU起勇气问道。
「姐姐要筹哥哥的学费,来找我商量用她的戒指跟我借点钱,又怕阿姑知道,所以才约在那边,没想到遇到这个灾劫…而你,连我姐的私家都敢拿,你就不怕遭到报应吗。」说完,大家又是一阵啜泣。
「………」这时的阿郎彷佛的又变回那个年轻时,还没遇到采伶的那个自已,他看着牌位又看着棺木,久久无法言语。他恨自已的贪念,他心疼采伶的懂事,他却又有一点庆幸采伶遇到的是自已,他是一个相信科技的时代青年,他是一个知识份子,望着这一切,他觉的命运掌握在自已手中真是一句P话,他所认为的荒诞不经,怪力乱神,全都在这几天冲击着他的三观。
四周响起了婚礼进行曲,舞台上司仪也开始介绍新人进场,太过热闹的声光效果打断了这些长辈的故事,也彷佛把我们这群小辈们,送回了原本的时空,说也奇怪,大家对采云如何的谅解郎哥,甚至托付终身似乎不太感兴趣,反儿对郎哥如何面对一个跟采伶相同的外表,却又完全不同X格的采云?是移情作用,还是为了弥补自已内心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