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意料之外（1/2）

闸北的夜，黑得格外早。废弃的广慈医院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匍匐在荒凉和黑暗里。断壁残垣，窗户大多没了玻璃，像一个个黑窟窿的眼睛，冷冷地注视著外面。

冷风穿过破败的楼宇，发出呜呜的怪响，吹得地上散落的废纸和破布打著旋儿。

晚上九点三十五分。

陈默像一道影子，紧贴著医院东南侧围墙外那条窄巷的墙壁。雨水打湿的墙壁又冷又黏，散发著浓重的霉味和尿骚味。

他屏住呼吸，心臟却擂鼓一样敲著胸腔。手心里全是冷汗，紧紧攥著那把柯尔特手枪。

时间快到了。

系统说的三分三十秒视觉死角……

他竖起耳朵，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远处，隱约传来皮鞋踩在水洼里的声音，还有压低的说笑声。

“……妈的，这鬼天气，这鬼地方，真晦气！”“少废话，最后溜达一圈，赶紧回去交差，还能赶上喝口热的。”“能有什么事？这破地方鬼都不来……”

声音越来越近，是76號巡逻队！

陈默把身体死死贴在墙缝的阴影里，连呼吸都屏住了。

几道手电筒的光柱胡乱地扫过巷口，晃了几下，又移开了。

脚步声和说话声从巷口经过，渐渐远去，消失在医院的另一个方向。

就是现在！

陈默心里默数著，一秒，两秒……他像被弹簧弹出去一样，猛地从阴影里窜出，几步衝到围墙下！

围墙不算太高，但墙头插著一些碎玻璃碴。他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块破布裹在手上，看准一个缺口，猛地向上一跃，双手扒住墙头，腰部用力，整个人利落地翻了过去！

落地一个前滚翻，消去声音，同时迅速蹲下，警惕地扫视四周。

里面是一个荒废的小园，枯死的树木枝杈狰狞，半人高的杂草丛生。正前方几十米外，就是黑黢黢的医院主楼，像一座巨大的坟墓。

安静得可怕。

只有风声。

他成功了！在系统给出的时间窗口里，溜了进来！

他不敢停留，按照之前在地图上规划好的路线，猫著腰，藉助杂草和残破的假山、亭子作掩护，快速向著主楼侧面的一处坍塌了一半的偏厅移动。

那里堆满了建筑垃圾和破损的医疗器械，是个绝佳的藏身观察点。

他小心翼翼地钻到一堆歪倒的木柜和石膏像后面，找了个缝隙，刚好能清晰地看到主楼那扇破烂的、只剩下门框的大厅正门，以及门前一小片空地。

时间，九点五十二分。

交易双方，还没来。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儘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眼睛像鹰一样死死盯著前方，耳朵捕捉著一切细微的声响。

等待，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风声似乎更大了，吹得破烂的门窗吱呀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窃窃私语。

忽然！

一阵极轻微、但绝不是风声的响动，从主楼深处的黑暗中传来！

像是……极轻的脚步声？还是什么东西被拖动？

陈默的心猛地一提！后背瞬间绷直！枪口下意识地指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有人？！

已经来了？躲在楼里？

他屏息凝神，仔细去听。

那声音却又消失了，仿佛只是他的幻觉。

难道是野猫或者老鼠？

不对！直觉告诉他，那绝不是动物弄出的声音！

他的目光更加锐利，仔细地搜索著主楼每一个可能的阴影角落。

就在这时——

【叮！】

系统的提示音，毫无徵兆地在他极度紧张的神经上猛地敲响！

【高危预警情报】【情报来源：生物热源感应（超限触发）】【情报內容：主楼二层，西侧第三扇窗户后（原外科诊室），检测到两个静止潜伏的热源信號。非交易双方人员！重复，非交易双方人员！高度危险！】【危险等级：致命】【建议：立刻撤离！！！】

陈默的头皮轰的一下炸开！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二层有人埋伏？！不是交易的人？！

是陷阱？！！

他的脑子嗡的一声，第一个念头就是：中计了！快跑！

但就在他几乎要跳起来后退的瞬间——

“吱呀——”主楼那扇破败的大门方向，传来一声令人牙酸的、沉重的摩擦声！

一个黑影，打著一盏昏暗的防风煤油灯，如同鬼魅般，从大门里慢慢走了出来！

他站在门前空地的中央，將煤油灯放在地上，微弱的光晕勉强照亮他脚下的一小片地方。

然后，他抬起头，似乎朝著东南方向（陈默藏身的方向）和西北方向各看了一眼，仿佛在確认什么。

虽然光线昏暗，距离也远，但陈默依稀觉得，这个打灯人的身形轮廓，有点眼熟……

还没等他想起来在哪见过——

医院西北侧的围墙外，也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著，两个穿著深色雨衣、戴著兜帽的人影，利落地翻墙而入，快步走向那个打灯人！

“客人”来了？！从西边来的？！

交易要开始了？！

可系统明明警告二层有埋伏！不是交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