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定策（1/2）

这还是这场议事当中首次，不，更准確的说，应该是朱祐樘登基之后，首次在军政大事上近乎明確的表达自己的看法。

话音落下，在场的一眾大臣顿时神色各异。

首先是徐溥，他的眼神微动，虽然尽力掩饰，却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隱秘的笑容。

相较之下，屠滽就平静一些，仍是眉头深皱，明显还是在忧虑边事。

至於其他的大臣，多数都在意外之后，很快心中就有了结论，果然，天子这次召见他们，应该就是为了边事。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眾人的心中就清晰了许多。

还是那句话，他们最害怕的其实还是混沌的状態，只要能够知道天子的想法，那么无论他们立场主张如何，接下来的做法，也就都有了著力之处。

“陛下明鑑，臣等固然知晓，御边乃国之大事，但是边境糜烂已非一日，若要整飭恐怕也並不容易，却不知屠尚书有何良策，可以严边境军务？”

刘吉再次开口。

他並没有明著反对此事，而是继续將矛头指向了屠滽，询问他具体的策略。

屠滽对此自然是早有准备，沉吟片刻后便道。

“边境糜烂，其根源在於军屯荒废，自天顺，成化以来，边境军屯逐年减少，洪武年间，每军各有屯田五十到一百亩，各军不仅不必从朝廷支粮反而可以向朝廷纳余粮，故而国家初年虽战事频繁，仓稟仍实。”

“后国家安定，各军兵士被用於朝廷征戍工役，原本的屯田军也被挪用，以致於军屯荒废，或为当地势家所侵，或被军士暗中盗卖，朝廷可征的军粮也降低到了三分。”

“除此之外，洪武年间大封诸王，本有三护卫，后经永乐，洪熙，宣德，数十年间多有改调，有的数量缩减，有的被朝廷编入他军，原本归於三护卫的屯田在此过程当中，多被王府和势家占种。”

“屯田荒废，以致於军粮不足，虽然这些年朝廷一直在调拨钱粮补餉，但依然难以抑制逃逸之风。”

“除此之外，军中將官多世胄紈絝，不习兵事，平日里全靠剥削军士以自肥，各边军士，率以供役私家，执炊牧马，不堪战守，致使逃逸之风更盛，而军官往往隱瞒逃逸实情，虚报名额冒领粮餉，使得我大明空有庞大军费，而官军並无遇战即溃。”

“这些日子，我和兵部的一眾官员对比了从洪武到成化年间的旧档，最终得出结论，单以军屯產出的粮食而计，成化年间徵收的军屯粮餉，已不足洪武初年的四成，至於各地的卫所兵丁，光是在册的逃逸数量已经超过了四十万，如果要算上各地瞒报的数量，保守估计这个数字还要翻倍。”

听著屠滽的这番分析，在场的眾人也是纷纷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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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对於边境的糜烂，心中基本也都有所预料。

但是，却没想到竟然严重到了这种程度。

尤其是军屯的问题，如今的军粮竟然还不到洪武初年的四成，这话听著都觉得荒唐。

咋的，这田地还越种越少，凭空消失了不成？

一旁的尹直更是皱眉道：“屠尚书此言，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了吧？”

“这些年来，军屯固然荒废，也时常有逃逸之时，但无论如何，也不至於严重至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