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上海（1/2）

来昊昆拉著於海棠，上了二楼。

於海棠心里，又是幸福，又是心疼。

八十多块钱啊！

都快赶上她三个月的工资了！

就这么，买了四件衣服！

“昊昆，咱们……回家吧？”她小声地，试探著问道。

“回什么家？”来昊昆笑了，“这才刚开始。”

他拉著她，径直，走向了二楼最里面，那个灯光最亮，也最金碧辉煌的柜檯。

那里的玻璃柜檯里，静静地躺著一件件，让这个时代所有人都为之疯狂的……

奢侈品。

——手錶。

王府井百货大楼二楼的手錶柜檯，是整个商场的“圣地”。

这里的空气，都仿佛比別处，要金贵几分。

柜檯擦得鋥亮，一尘不染。

玻璃后面，在柔和的灯光下，一块块崭新的、闪烁著金属光泽的手錶，像一个个高傲的贵族，静静地躺在黑色的天鹅绒上，接受著来往人群的朝拜。

而这里的售货员，也比楼下的，更高傲。

是一个戴著眼镜、梳著一丝不苟的“卫生头”的、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女人。

她的脸上，写满了“非请勿扰”的冰冷，和一种长期与奢侈品为伴而產生的、优越的距离感。

她坐在那里，织著毛衣，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仿佛，能入她法眼的，只有那些真正揣著介绍信和钞票的“大人物”。

於海棠被这股子气场，镇得有些不敢上前。

她下意识地，往来昊昆身后缩了缩。

来昊昆却像是没感觉到那股无形的压力。

他拉著於海棠，径直走到了柜檯前，用指节，轻轻地，敲了敲那冰冷的玻璃。

“咚，咚。”

声音不大，却像两声战鼓，打破了这里的寧静。

那织毛衣的女人，手上的动作，终於停了下来。

她缓缓地，抬起头，隔著厚厚的镜片，用一种极其挑剔的、审视的目光，打量著来昊昆和於海棠。

当她的目光，落在两人那一身虽然乾净却普通的工装上，又看到於海棠手里那两个大大的、一看就是刚从楼下买完衣服的纸包时。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蔑的弧度。

“看看可以，”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別乱摸。”

这话说得，极其无礼。

於海棠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当眾羞辱了一样。

来昊昆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和煦的笑容。

他知道，对付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势利眼，最好的办法，不是跟她吵，不是跟她闹。

而是用一种最简单、最粗暴、最不讲道理的方式，狠狠地，把她的脸，打肿。

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將手腕，亮在了柜檯上。

他的手腕上，什么都没有。

然后，他指了指於海棠那同样光洁的手腕。

“给她，还有我，一人挑一块。”

他顿了顿，声音平淡，却像一颗颗沉重的铅球，砸在了那女人的心上。

“要最好的。”

“上海牌，全钢的，防震的，有吗？”

那售货员的瞳孔，猛地一缩。

上海牌！

全钢！

防震！

这三个词，每一个，都代表著这个时代，手錶製造的最高水平。

她看著来昊昆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和那双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睛，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一丝不確定。

这小子，是真不懂行，在这儿说大话，还是……

“有倒是有……”她的语气，软化了半分，但依旧带著几分怀疑，“可那价格……”

来昊昆没等她把话说完。

他只是將手，伸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