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甲午风云（1/2）

来昊昆很沉得住气。

他就像一个经验最丰富的老猎人，在布下了陷阱之后，就躲在暗处，用一种近乎於禪定的耐心，等待著猎物自己，一步一步地，走进那个用神药和黄金编织的包围圈。

现在最著急的，不是他。

而是那个，被他用三株百年神药，勾得寢食难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的……钱掌柜。

来昊昆甚至能想像出，那个精明了一辈子的老狐狸，此刻正如何发动他所有的关係网，像一只疯狂的嗅探犬，在京城城这片巨大的地界上，徒劳地寻找著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神秘供货商”。

越是找不到，就会越是心焦。

越是心焦，下一次谈判时，来昊昆手里的筹码，就越重。

……

今晚，首都电影院放的，是最新上映的《甲午风云》。

这是一部足以让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中国人，都看得血脉僨张、义愤填膺的电影。

黑暗中，只有大银幕上那黑白的光影，在跳跃，在闪烁。

炮火，硝烟，破碎的龙旗，和一张张年轻而又悲愤的脸。

坐在来昊昆身上的於海棠死死地抓著来昊昆的手，那漂亮的指甲，因为过度用力，深深地陷进了他的肉里，他却浑然不觉。

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分不清是因为银幕上的悲壮，还是因为別的什么。

“昊昆……”她看著银幕上那片被炮火染红的、埋葬了无数中华好儿郎的冰冷大海。

“你说，要是当年，咱们也有你这样的技术……是不是，就不会输得那么惨了？”

她的问题，天真，却又充满了那个时代，人们对“技术强国”最朴素的、也是最强烈的渴望。

来昊昆看著她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俏脸，没有像往常那样笑。

他的目光，深邃，平静，像一潭不见底的寒潭，倒映著银幕上那片悲壮的火海。

“落后，就要挨打。”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却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剖开了所有温情脉脉的幻想，直指最残酷的现实。

“这跟技术，关係不大。”

“跟人，有关係。”

他没再多说。

电影，在激昂而又悲壮的音乐声中，继续著。

英雄的命运，国家的沉沦，像两座大山，压在电影院里每一个人的心头。

而最后一排，那个最黑暗，最与世隔绝的角落里。

那件宽大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呢子大衣之下。

一场无人知晓的、同样激烈，却充满了生命原始律动的战斗，也悄然进入了最胶著的状態。

黑暗，是欲望最好的温床。

而巨大的、民族的悲愤，则成了一种最奇特的、最猛烈的催化剂。

於海棠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她的理智，像一叶在惊涛骇浪中飘摇的扁舟，隨时都可能被顛覆，被撕碎。

银幕上，是致远號上，那些视死如归的水兵们，在用血肉之躯，填补著炮位。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炮火轰鸣。

而她的世界里……

只有来昊昆那沉重的、带著灼热温度的呼吸，和那双在她身上，点燃了一片又一片燎原之火的、罪恶的大手。

她只能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嘴唇，將所有即將脱口而出的呻吟，都咽回肚子里。

於海棠感觉自己，像一个在悬崖边上跳舞的疯子。

银幕上，邓世昌那张被硝烟燻黑的、布满了决绝的脸，占据了整个画面。

他站在烈火熊熊的舰桥上，对著嘶吼的炮火，发出了他生命中最后，也是最响亮的咆哮。

“撞沉吉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