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吴平安(二合一)(1/2)
十二月二十二日,新君继位后的第三日。
收尸的工作已不止周长河一个人在做,上兴县还侥倖活著的胥吏陆陆续续上了职,开始帮忙搬运,一车车直接埋入乱坟岗。
不过,上兴县衙门总归人数有限,在请求过府衙后,曾经是刽子手的京营兵卒和白莲教教徒,摇身一变,成了维护秩序者,也跟著一起做这做清运之事。
因此,效率提高了更多,城市秩序在逐渐恢復之中,已经很少见到破家灭门的事情来。
至於原先躲藏在义塚堂的眾街坊,则早已在两日前彻底。结束了他们的避祸生涯。
令人意外的,曾参加反叛的几个同僚们也回来了。
他们没能成为知县,连成为县衙胥吏的机会都没有。
不但如此,十人出去,除阴六指和其中一名棺匠获得国教职位外,只回来了三人。
其他的,要么是死在了那场叛乱中,要么在之后的全城狂欢里,被他们所抢劫的人打死。
令人唏嘘。
不过,唏嘘是周长河,回来的三人却不这么想。
此次叛乱,他们活下来了,还赚得盆满钵满。
借著那三日四夜,打砸抢烧之下,获得了大量金银。
尤其是一位曾经的,样貌不尽如人意的,三十多岁依旧討不到老婆的另一名棺匠。
竟然和大军一起闯入了首辅家中,抢走了首辅家的两房小妾,享受上了齐人之福。
另外,据三人言,已经贵为国教左护法的阴六指亲口向他们承诺,不会食言,会儘快落实许诺。
而目前之所以还回义塚堂,无非是昔日贪官污吏未死绝,从中阻挠而已。
待国教稳固,便会向那些尸位素餐的贪官发难,让大家都做人人上。
这点,三人深信不疑,还表示,日后会照顾周长河,都是同僚,不会让他受苦。
周长呵呵一笑,心中却是嗤之以鼻。
不管是官还是吏,位置就那么些个。
白莲教多拿一些,其他人就会少拿一些,哪有那么简单。
还是继续看戏,任由他们闹去。
他继续清运尸体,並坚持將其运回义塚堂,儘量多地给死者体面。
这里下午,周长河正给一名小孩殮尸,熟练地將脚踝上的金鐲子取下,扔到边上的竹篮里。
心中默默计算著今日所得,统计著所有钱財的总量。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周长河心跳加快一拍,將篮子收起,快速出门。
果然,原来是吴家婶子一家,正拉住一名同僚询问吴钱的情况。
同僚面色尷尬,支支吾吾。
周长河心中一喜,上前几步,道:
“婶子,平安,平和,你们最近去哪里了?”
“邻居有一条避祸的密道,我们都躲在了里面。小河你也没事啊,那就好,那就好。”
吴婶三十岁出头模样,见周长河出来后一阵欣喜,然后,便开口询问起最关心的问题来:
“对了,你吴叔呢,他是知道密道位置的,咋不见他带你来避难,也不见回家?”
周长河多日担忧尽去,想了想,却没有直接回答。
见边上同僚不想在此多待,转身回了廨房,他嘆口气,取了一把挖坟的铁锹,道:
“婶子,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吴叔。”
吴婶感觉到了话里的异样,脸色瞬间苍白。
但还是怀著希冀,和一子一侄跟在了周长河身后。
四人出了义塚堂,出城门,一路向西南,最后,来到了义冢墓地。
一座新坟出现在面前,坟前有一简陋墓碑,上面歪歪扭扭写著“义叔吴钱之墓”六个黑体字。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刻碑的跟著白莲教造反了,街道上混乱一片,周长河只能自己凑合写一下,日后再换块新的。
“哇……”
吴婶三人看到墓碑,早有预感之下,悲声哭泣起来。
周长河也跟著默默难受,心情沉重,受氛围影响,眼睛雾蒙蒙一片。
哭了好一阵,吴家婶子等三人才控制好情绪,询问起吴钱的死因来。
周长河没有隱瞒,三人是吴钱的家人,理应知道真相。
然而,他刚说到吴钱被阴六指一掌打死,还未说阴六指修为,吴平安便怒吼一声,眼睛赤红,拔腿往京城方向跑去。
吴钱有一子一侄,儿子八岁,名叫吴平和。侄子十七岁,名叫吴平安,是吴钱早逝大哥家的孩子。
吴平安自小便由吴钱带大,和父子无异。
另外,吴平安十五岁便入武馆修行武道,武道天赋极佳,在家庭条件一般的情况下,估摸著再有两年多,便可以进入二品境界。
记忆里,便宜父亲还曾对周长河谆谆教导,要向吴平安学习,属於別人家孩子那种类型。
周长河去过吴钱家中,和吴平安关係还可以,也知道他衝动性子。
因此,將一家人拉出城,本身就有考虑他胡来的成分。
没想到,吴平安比他想像的还要衝动。
摇摇头,並不去阻止,反而將放在一旁的铁锹拿起,在吴钱的坟堆旁边挖起坑来。
他没阻止,可不代表其他人放纵。
吴婶比周长河更清楚吴平安性格,早就防备著他,一把抓住其臂膀,死死拽住,不让他离开,口中哀求道:
“小安,可不敢衝动啊,可不敢衝动啊。”
吴平河也跟著拉,但他不知道怎么劝,只知道哭。
吴平安很是愤怒和悲伤,想立刻去和吴钱拼命,却又不能太过使力,怕伤了含辛茹苦將他养大的婶娘。
三人一时拉扯起来,场面混乱。
过了好一阵,吴婶力竭,见马上就要脱手,急得满头大汗,忙对周长河喊道:
“小河,快来帮忙,千万不能让小安做傻事啊。”
周长河“哦”了一声,却不见动手,而是继续一边挖掘一边漫不经心道:
“婶子,你放他去吧,一个蠢货而已,还不如早点死得好。也好去陪陪吴叔,省得他寂寞。”
其他人都是一呆,一时不明白周长河为何突然变得无情和刻薄。
吴平安更是觉得羞耻,他虽然和周长河关係不错,却是从来没有看得起过,如今遭遇嘲讽,多少有些气,衝动性子一上来,就顾不得其他,也毫不客气道:
“我是武者,怕什么?再说,死便是死了,也要为叔父报仇。总比你个窝囊废,白牙狼强。”
“对,你说得对。”
“……”
吴平安一时语塞,记忆里,周长河虽然不成器,但不是这样软蛋性格啊,到底怎么了。
他还在想,这边,周长河挖掘的简易墓坑已经完成。
也不说话,走到吴平安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就扔了下去,然后直接铲土掩埋。
“你疯了,做什么?”
吴平安大为意外,对被周长河轻而易举就將他扔到坑里很是吃惊。
在被掩埋的过程中,几次想要起身,却不知道怎么,刚使力起身,便又被轻轻巧巧地一脚踩了下去。
周长河的想法简单,也早就准备好了现在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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