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他们来了!来了好多人!(1/2)
第103章 他们来了!来了好多人!
旧城区的空气,是凝固的。它混合著廉价麦酒发酵的酸味、经年累月的潮湿霉味、阴暗角落里排泄物的臭味,还有一种更深层次的,名为绝望的腐朽气息。
这里的石板路,坑坑洼洼,常年积著一滩滩来歷不明的污水。
两旁的建筑,大多是石木结构,墙皮剥落,露出內里灰黑色的砖石,像一张张生了疥疮的脸。
范德走在这条路上,脚步很稳。
他只带了两个人。
一个是换上了普通皮甲,將佩剑藏在斗篷下的霍拉旭·莱恩。
另一个,是如同铁塔般跟在他身后的格罗斯。
格罗斯也没有带他那柄巨大的战斧,只是赤手空拳,但那身虱结的肌肉和独眼中透出的凶悍,
比任何武器都更有威镊力。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旧城区的中心,一家名为“碎石酒馆”的地方。
根据霍拉旭的报告,那里是前石工兄弟会成员最大的聚集地。
也是旧城区怨气最重的地方。
越往里走,周围的景象越是破败。
一些房屋的窗户,用木板钉死,门口掛著褪色的布条。
偶尔有衣衫槛楼的孩子,从巷子里探出头,用一种混杂著好奇和畏惧的目光打量著他们这三个衣著光鲜的闯入者,然后又飞快地缩回去。
“老板,就是前面了。”霍拉旭压低了声音,指了指街角一栋看起来摇摇欲坠的两层石楼。
石楼的门口,掛著一块歪歪斜斜的木头招牌,上面用褪色的油漆写著“碎石酒馆”。
一块铰链已经生锈,让招牌在微风中发出“嘎哎嘎哎”的声响。
范德停下脚步,没有立刻进去,
他看到酒馆旁边,有一栋民居的墙壁,塌了一角。
几块巨大的条石摇摇欲坠,露出墙体內部填充的碎石和泥土。
一个瘦弱的女人,正试图用几根腐朽的木头,去支撑那面危墙,但显然无济於事。
“是莉莉家。”霍拉旭低声说。
范德走了过去。
那女人听到脚步声,警惕地转过身。
她看到范德三人,嚇得后退了两步,脸上满是惊恐。
范德没有说话,他只是脱掉了自己那件价值不菲的外套,隨手递给格罗斯。
然后,他走到那面危墙前,蹲下身,用手捻起一点从墙缝里掉落的砂浆,放在指尖搓了搓。
他的动作很专业,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工匠。
“沙子太多,石灰太少,而且没有用滚水冲开。这样的砂浆,没有粘性。”他自言自语,然后站起身,开始检查那几块摇摇欲坠的条石。
他用手掌在石头上敲了敲,侧耳倾听,判断著石头的內部结构和应力点。
那个女人和周围巷子里探头探脑的居民,都看呆了。
他们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像个贵族老爷的人,在干什么。
范德绕著危墙走了一圈,心中已经有了方案。
他回过头,对格罗斯说:“去,找一根结实的槓桿,一桶水,还有一些能找到的,最粘稠的泥土。”
格罗斯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转身去办。
他那庞大的身躯,很快就消失在一条巷子里。
范德则挽起了自己白色衬衣的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开始徒手清理墙角坍塌的碎石,將它们按照大小,分门別类地堆放好。
他的动作不快,但每一下都精准而高效,
这一幕,让霍拉旭都有些看不懂了。
很快,格罗斯就回来了。
他扛著一根拆下来的房梁,另一只手提著一个装满了水的破木桶。
几个衣衫槛楼的孩子,跟在他身后,帮他捧著一大块从河边挖来的黄泥。
范德接过水桶,將水淋在黄泥上,然后用手,开始和泥。
他没有嫌脏,只是专注地感受著泥土的湿度和粘性。
“不够。”他摇了摇头,然后看向那几个孩子,“去,帮我找一些乾草来,越碎越好。”
孩子们虽然害怕,但看到他並没有恶意,犹豫了一下,还是四散跑开了。
不一会儿,千草找来了。
范德將乾草末混入湿泥中,反覆揉捏,直到泥土变得如同麵团般坚韧。
做完这一切,他才看向格罗斯:“用槓桿,把最上面那块石头,向上撬起一点点,给我留出一条缝隙。”
格罗斯將房梁的一端,插进墙体的缝隙,用肩膀抵住房梁的另一端,深吸一口气,肌肉猛地发力。
“嘎吱——”
重达数百斤的条石,被他硬生生地撬起了一指宽的距离。
范德立刻抓起一把混合了草末的泥巴,精准地塞进了缝隙里,然后用一块小石片,將泥巴捣实。
“好,下一块。”
两人就这么配合著。
一个负责用力,一个负责技术。
范德就像一个外科医生,在为这面濒临死亡的墙壁,做著一场精细的手术。
他用和好的泥巴,填补缝隙,用小石块,垫稳结构。
整个过程,他没有说一句话,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韵律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匠艺之美。
周围的居民,越聚越多。
他们从一开始的警惕和不解,慢慢变成了好奇和惊讶。
他们中的很多人,自己就是石匠,或者石匠的后代。
他们看得懂范德的手法。
那不是架子。
那是真正浸淫在石工活里数十年,才能拥有的技艺。
那种对石头和结构的理解,是刻在骨子里的。
当最后一块碎石被重新砌好,范德用剩余的泥巴,將整个墙面仔细地抹平。
一面原本摇摇欲坠的危墙,在他的手中,重新变得稳固而平整虽然看起来像打了个丑陋的补丁,但所有人都知道,这面墙,至少在十年內,不会再倒了。
范德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转过身,看向周围那些沉默的、眼神复杂的居民。
“墙,和人一样。伤了,就要治。放著不管,总有一天会塌。”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就在这时,碎石酒馆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头髮白、身材高瘦的老人,拄著一根拐杖,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浑浊,但当他看到范德时,那浑浊的眼神里,却进发出一丝锐利的光。
格林姆·巴托罗。
以前是石工兄弟会的副会长,艾德温最好的朋友。
格林姆走到范德面前,他看了一眼那面被修好的墙,又看了一眼范德沾满泥土的双手。
“你还记得怎么干活,这倒是让我很意外。”老人的声音沙哑,带著浓重的嘲讽,“我还以为,你现在只认得金幣和贵族的徽章了。”
“我从没忘记过我是一个工匠,格林姆。”范德平静地回答。
“工匠?”格林姆冷笑一声,用拐杖重重地敲了敲地面,“一个真正的工匠,不会拋弃自己的兄弟,去给那些背信弃义的杂种当走狗!你忘了托德是怎么死的吗?你忘了我们的血是怎么流在广场上的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充满了压抑多年的愤怒。
周围的居民,眼神也跟著变得不善起来。
“我没有忘。”范德说,“我记得每一张脸,记得每一滴血。所以,我回来了。”
“回来干什么?回来对我们施捨你从贵族那里舔来的残羹剩饭?”格林姆的情绪很激动。
“我回来,是给你们一份工作。”范德迎著他的目光,“一份能让你们重新拿起工具,用自己的双手,去挣回尊严和麵包的工作。我不是来施捨的,我是来邀请你们,和我一起,把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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