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全体都有,出发!」(2/2)
然后,他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哑,但通过魔法的扩音,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刺入每个人的耳朵。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你们在想,湖畔镇的上千名同胞,我们的兄弟、姐妹、父母、孩子,他们为什么会死?”
“你们在想,为什么我们这些手握利剑、身披坚甲的王国士兵,却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他们,被一群畜生,在自己的家里,活活烧死,砍成碎片!”
他的话,像一把盐,撒进了所有士兵心中最深的伤口。
队列中,开始传来压抑的、粗重的喘息声,有人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有人会告诉你们,这是战爭的残酷。有人会告诉你们,要为了国王的荣耀去復仇。”
“我告诉你们,那都是狗屁!”
范德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惊雷!
“这不是战爭!这是一场针对我们所有人的、有计划的种族灭绝!湖畔镇,只是一个开始!今天他们能烧掉湖畔镇,明天就能烧掉闪金镇!后天,就能烧掉暴风城!”
“看看你们自己!你们是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最骄傲的种族!我们建造了宏伟的城市,我们创造了灿烂的文明!而我们的敌人是什么?是一群只会用蛮力,只会用毁灭来证明自己存在的野兽!”
“他们嫉妒我们的智慧,他们恐惧我们的团结!所以,他们要毁掉我们!他们要將我们的城市夷为平地,將我们的书籍付之一炬,將我们的孩子变成他们的奴隶!他们要让『人类”这个词,从艾泽拉斯的史书上,被彻底抹去!”
范德向前一步,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头即將扑向猎物的雄狮。
“告诉我!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终於被点燃。一个士兵嘶吼出声,紧接著,成千上万的声音,匯成了一股震天的洪流!
“很好!”范德抬起手,往下虚压,广场上的声音,奇蹟般地平息了下来。
“愤怒,是我们的权利!但光有愤怒,是无用的!我们不能再用过去的方式,去打一场我们从未面对过的战爭!”
“我们的敌人,狡猾,残忍,不讲任何道义。那我们就必须比他们更狡猾!比他们更残忍!我们要用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去给予他们十倍、百倍的痛苦!”
“我,艾德温·范克里夫,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以一个男爵的身份,也不是以一个工匠的身份。我是以一个復仇者的身份,站在这里!”
“我向你们承诺!我將带领你们,用一种全新的力量,去洗刷我们的耻辱!”
“我们不再需要用我们宝贵的生命,去和那些航脏的灰皮一换一!我们將站在百米之外,用钢铁和火焰,构筑一道他们无法逾越的死亡防线!我们將用一场前所未有的、最有效率的杀戮,来告诉他们,侵犯人类家园的下场!”
“当战爭结束时,你们將不再是普通的士兵!你们將是新时代的先驱!是暴风王国最坚不可摧的钢铁长城!你们的名字,將被刻在英雄的纪念碑上,被你们的子孙后代,永远传颂!”
“现在!拿起你们的武器!忘记你们的恐惧!你们的胸中,只应燃烧著一种信念!”
范德猛地举起右手,手指直指天空!
“为了我们被屠杀的同胞!为了我们被躁的家园!为了暴风王国永不陷落的城墙!”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出发!!”
“吼一一!!!”
整个广场,彻底沸腾了。
士兵们高举著手中的武器,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著。他们的脸上,不再有迷茫和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热的、近乎献身的崇拜。
他们看向高台上那个穿著工装的身影,就像在看一位降临人间的战爭之神。
瓦里安看著眼前这一幕,手心沁出了汗。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范克里夫,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能为他赚钱、为他製造武器的工具了。
他成了一种象徵,一种意志。
一种能將数万人的怒火,凝聚成一股足以摧毁一切的力量的意志。
麦克斯韦尔元帅的眼中,也闪烁著复杂的光芒。他戎马一生,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范德没有用荣耀、忠诚这些词汇,他用的是最原始的仇恨,和最直接的利益,將这支军队,变成了一台只为他一个人运转的战爭机器。
“传我命令!”范德没有理会高台上眾人的反应,他转身对著霍拉旭下达了第一个命令,“『迪菲亚尖兵』第一小队,立刻登上蒸汽卡车!目標,石堡隘口!我们,要抢在戈隆前面,
为他准备好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
霍拉旭一个標准的军礼,转身快步离去。
三辆漆成深绿色的、经过改装的蒸汽卡车,发出沉闷的轰鸣,缓缓驶出军营。
车上,坐著三十名身穿迪菲亚特製战斗服的士兵,以及三台用油布紧紧包裹著的、狞的杀戮机器。
范德转身,对所有士兵,下达第二个命令。
“全体都有,出发!”
石堡隘口。
名字听起来像座要塞,实际上只是一条被岁月和雨水冲刷出来的、连接赤脊山与艾尔文森林的天然裂谷。两侧是近乎垂直的、长满苔蘚的陡峭岩壁,最窄处用脚步丈量,不超过七十步。
三辆漆成深绿色的蒸汽卡车,如同三只甲虫,停在隘口西侧的入口处。发动机已经熄火,但车头的水箱还在冒著丝丝白气,在清晨微凉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三十名“迪菲亚尖兵”的士兵,已经以十人为单位,围在蒸汽卡车旁。
他们没有携带长剑或盾牌,每个人背上,除了標准的行军包,只有一个装著扳手、油布和通条的工具袋。
他们的武器,是统一配发的、比普通手弩略大一些的“迪菲亚三型”连发弩,以及腰间一把用於自卫的短柄工兵斧。
而麦克斯韦尔元帅,则亲自带著三百人,护卫在一旁。
范德站在隘口中央,脚下是崎嶇不平的碎石路。他仰头看著两侧刀削般的峭壁,风从谷中穿过,发出鸣鸣的声响,像亡魂的哭泣。
“老板,a、b、c三个火力点已经选定。”霍拉旭走到他身边,摊开一张刚刚绘製好的草图,“a点位於隘口入口左侧三十米,地势最高,视野最好,可以覆盖整个隘口前半段。b点设在a
点对面,形成交叉火力。c点后撤一百米,作为预备和纵深火力支援。三个点位呈一个標准的倒品字形。”
这是最经典的教科书式阵地布置。
“不行。”范德只看了一眼,就否决了。
霍拉旭愣了一下。
“把a点和b点,向前移动二十米,直接顶在隘口的最窄处。”范德拿起炭笔,在图上画了两个新的圆圈,“c点的位置不变,但要求它与a、b两点的直线距离,不能超过一百五十米。”
“老板,这太冒险了!”霍拉旭立刻反驳,“把机枪部署得这么靠前,一旦兽人的狼骑兵发起衝锋,我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而且,这完全放弃了阵地的纵深。”
“我不需要纵深。”范德的声音很平静,“我需要的是在最短的时间內,將最大的投射量,砸在最狭窄的区域。我们的敌人不是人类军队,他们是兽人。对付他们,不能用『击退”或者『迟滯”这种概念。要么在他们进入有效衝锋距离前,把他们全部杀光,要么,我们被他们撕成碎片。
没有中间选项。”
他指著图纸上的c点:“至於这个点,它的作用不是火力支援。它是校准位。当a、b两点同时开火时,c点的观察员,需要通过弹著点,用旗语或者光信號,为他们修正弹道。风速、气压、火药燃烧率的细微差別,在百米的距离上,足以產生致命的偏差。我要的,不是覆盖,是精確的点杀。”
霍拉旭沉默了。他那套从军官学院学来的战术理论,在范德这套冰冷的、完全基於数据和效率的“杀人工程学”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另外,”范德补充道,“每个火力点,除了机枪手、副射手和观察员,再增加一名『工程师”。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监控枪管温度和机件磨损。每射击五百发,必须强制冷却。每射击两千发,必须更换枪管。我不希望我的机器,因为某个士兵杀红了眼,而提前报废。”
“是,老板。”霍拉旭不再爭辩,立刻转身去传达新的命令。
士兵们开始行动。他们没有挖传统的胸墙或散兵坑,而是用卡车上带来的预製钢板和沙袋,迅速搭建起了三个半月形的、高度及胸的射击掩体。每一块钢板的接合处,都用螺栓拧得死紧。掩体前方,还倾斜铺设了一层厚厚的碎石,用来提前引爆可能出现的爆炸物。
三台“迪菲亚一型”被小心翼翼地从卡车上抬下,固定在掩体中央的水泥基座上。士兵们揭开油布,用沾著保养油的软布,仔细擦拭著每一根枪管,每一个齿轮。他们的动作,不像在保养武器,更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