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拦路喊冤?咱也有青天大老爷的待遇了?(2/2)
“老师又如何不知道,你王介白既然是明经出身,恐怕是无法静下心来,踏实学术的,你本是做事的经济之才,这一点,咱们这些人也都是认可你的。”
“可正是因为你读书少,不能真正去钻研经济,虽是人品端正,能力也出眾,然而心中没有浩然正气,而且行事也不免激烈,不够沉稳,置身於官场,宛如锥处於囊中,虽然锋芒尽露,可你难道不知出头的椽子先烂的道理,不知道什么叫君子藏器於身,待时而动的道理么?”
“老师说,你这样的人才,如果行差踏错,去结交了小人匪类,那是朝廷的损失,国家的损失啊,以史为鑑,可以知兴衰,让你学史,也是为了让你看真正的是非善恶。”
“老师让你先修史,正是为了让你磨练心性,也是为了將你往正路上引导,待你辅佐我修完唐纪,老师便会亲自带你去整理前朝,本朝的所有中书札子,他对你,也是寄予了厚望的啊。”
王小仙一听,立马就来了精神,道:“什么正道邪道,无外乎是说宦官专权之后会作恶么,要我说,多亏了唐末时宦官掌控了神策军,如若不然,早就有人要黄袍加身,唐朝早就要亡了。”
这话他曾经跟王安石说过,也是他心里的真实想法,哪知,范祖禹听了后却不为所动,甚至反而还笑了。
“你这是在嘲讽咱们开国太祖么?没关係,看来介白你对唐末五代,確实是颇有几分了解,不过在我看来,你还不够了解。”
王小仙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道原,你来。”
一个中年男人笑呵呵地过来,
“介白他似乎是对五代史部分颇有了解,刚才他的话,你听见了?既然如此,让他跟著你修五代纪吧,你来告诉他,宦官掌兵,和节度使掌兵的种种优劣,唐室因何而亡,我大宋因何而兴。”
王小仙瞳孔猛得一阵收缩,立马就认怂道:“不,不要啊,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对,
你们对行了吧,我不要修五代纪啊,我不要跟著他混啊!”
王小仙现在正想抽自己俩大嘴巴子。
这史馆之內的都是什么人?你讲道理,干嘛要引用歷史呢?就你那半吊子的歷史知识,在这里装什么b,这不是正好撞人家枪口上了么?
“你说得確实也有一定的道理,然而还是太浅了,你若要与我辩论,咱们不妨好好地將唐纪和五代纪从头到尾的修完,到那时候,你若是还要坚持你的观点,我们倒是不妨好好地辩论一番。”
“不用了,谢谢,我已经后悔了,咱们还是修唐纪吧。”
“道原,这孩子是个好苗子,官家和老师,乃至於东西两府相公,都对其讚誉有加,必是我大宋未来相公,只是他心性不定,做事也浮躁,误交小人,也是因为学识差了一些,辛苦你来带一带他,对其好生监督,切莫让他再这般惫懒了。”
王小仙:“....—..
这个字道原的傢伙叫刘恕,都是同事么,所以王小仙对他也是熟悉的,据他自己所说,他和王安石还是关係极好的朋友。
据说此人自小聪慧,有过目不忘之能,从而被晏殊看重,却不是和他一样进馆阁进修的储备干部,而是真的来修史的史学家,人送绰號大宋史痴。
曾在短短三天的时间內手抄《唐实录》,三百年史料啊,还曾经干过自江西徒步至亳州拓《高氏世史》残碑的事,切实地证偽了五代史中二百二十处矛盾之处,是被司马光点名要来给自己做助手修资治通鑑的。
据说这人曾为了考据契丹风俗真的只身跑到了契丹那边问契丹人问题,差点被当做间谍给扣下回不来。
歷史上,去洛阳查看旧档史料差点把自己腿给冻瘤,在王小仙看来完全就是史疯子。
基本就是资治通鑑的副主编。
事实上司马光那么忙,那么大的大臣,真的能抽出来编资治通鑑的时间极少,在王小仙看来,
恐怕整本资治通鑑,大多都是他的心血才是。
这种人,王小仙是最怕的,老实说他也理解不了这种人,毕竟读书么,都是为了升官发財,哪怕是宏愿大一些的,也都是在求立言立德立功。
他们这些人来史馆,都是来学习,来镀金来的,虽然清苦,但苦个几年出去了也就当官了,他却是真的將自己的一辈子都要交代在这浩如烟海的史料中的,你说他算个官,又算个什么官呢?
大家都是读书为了做官,他却是做官为了读书。
那资治通鑑的署名权还是司马光的。
都不知道他图啥。
刘恕见状呵呵一笑,就拿著一大的史料坐在了王小仙的对面,和他用同一张桌案办公,还顺手拿过了竹尺。
再之后,王小仙稍微走神一些,睏倦一些,都会被这个刘恕打脑袋,甚至於,这刘恕每隔一会儿就会过问一下王小仙的校对进度,有了错漏之处,还是会打他。
这货看自己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看个傻子!
【不行,说什么也得找个机会逃班才行,但也得有过得去的理由啊,哎”,要不我晚上问问吕景吧,看看最近这开封城里,有没有適合让我去为民请命的大案?】
啪。
一走神,刘恕照著他脑瓜子上就又是一尺。
这般的苦熬,等到下差之后,王小仙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快要散架子了,这种梦回高三的情景甚至让他有些生理上的想吐。
【不来了,明天我说什么也要翘班,这破活儿多干一段时间我会死的。】
刚走出宫去,与一眾同僚们正在说话,脑海中还想著明天翘班,或者请假要用什么藉口好。
却是突兀的,一名看上去满头白的老太太猛的窜出,还嚇了王小仙一跳。
噗通一下就给他跪下了。
“你谁啊?你这么大岁数跪我干嘛啊,你这不折我寿呢么。”
因为是刚出了宫禁不远,几个邸侯很快就赶过来將老太太拉走,王小仙的一眾同事也都看著呢,一脸好奇地看著他们。
“冤枉啊~我冤啊~求官人给我做主啊~”
“你这老妇,好不晓事,有冤你去开封府告状去,实在不行就去登闻鼓院敲登闻鼓去,这里是崇文苑,是文曲星做学问的地方,你喊得哪门子的冤?”
那老妇也不理,只是一个劲的往王小仙腿上抓挠过去:“官人可是王小仙?我是受吕景吕推官的指引来找你的,他说全京城如果还有一个人能为我伸冤,一定就是您了,求官人救我一救啊!!”
王小仙一愣:“是吕景让你来找我的?他人呢?你,你什么冤啊。”
“我儿刘青儿,乃是军械监的工匠,您改造水並的时候他还出过力呢,不信您可以问李供奉,
他们,他们,他们冤枉我儿子偷盗神臂弓啊,我儿不过是一工匠,那神臂弓长约三尺二寸,重达五六十斤,我儿如何偷得了去?只因他们官官相护,为了给真凶脱罪,强行污我儿的清白,请大官人无论如何要为老身做主啊!”
王小仙听了之后大喜,这翘班的理由,不就有了么?
“是何人主审污了你儿清白,为何又说是为给真凶脱罪,莫非你知道真凶是谁?”
“污我儿清白之人,乃是当朝御史中丞,兼判刑部事,冯京!盗窃神臂弓的真凶,乃是当朝殿前都虞侯,太皇太后之侄,曹诵!”